苏强点头:“我费劲要呢。”
“再说负债,看账册上所剩负债,便是一次碳钱六两没有结算,还有当时的十二月房租。”
苏强点头。
“大人您还查出什么了?您说的这些都正常的很,哪里有问题?”苏强讥讽道。
旁边也有人觉得奇怪,没听明白,宋宁到底想说什么。
宋宁道:“负债正常,那再回头来比对支出和应收款,你来看看这里……”
她把两个款项的银两数目指给大家看。
大家看不懂,摇头。
“为了提高成本,你将两次进货的价格抬高。而为了压低利润,又将出货的钱款又压低,这就是你十六本账目的漏洞。”
所有人都惊住了,有人道:“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做假账都这么做啊,还要您查吗?”
说话的人意思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那做假账的人当然是最重视这一点。
还能让人查出来的话,一是水平太低,而则,肖凌也能看出来。
“就是,大人您要不懂,就不要查了。”苏强生硬地道。
肖凌也站在一侧看着,他看账本的时候,当然也注意过这一点,并没有看出问题来。
“成本不只是丝帛进价和成品出库的差价,还包括这些!”她翻出四月的账目,“你四月一次从苏州水路来运费和打点等成本,合计四百九十二两。”
苏强点头。
“第二次八月你进货,合计费用比上次略高,是五百一十六两。”
有人敏感些隐隐懂了,肖凌也是激动的上前来,打开了账册翻看。
苏强脸色开始失血,一点点变白。
“什么意思?”鲁苗苗歪着头问道。
马三通啪一声拍他的脑袋,道:“意思就是,把这些所有核算的成本加上去后,他记上去的卖价就不对。总账虽是平的,可成本核算却是漏洞百出。”
“比如你去收一斤棉花,路上你住宿花一两,吃饭花一两,棉花收八钱,你回来后棉花卖多少?”
前头常接话的那位男子道:“那、那肯定要卖三两啊。”
“是啊,一个傻子都懂的道理,可有的人却愣是将别人当成傻子。”宋宁道,“这就是虚报成本的弊端。”
接话的男子:“……”
他似乎不该接这话,被宋大人骂了。
肖凌气怒不已,摔了账册,一把揪住了苏强的衣襟,喊道:“你还是不是兄弟,说好一起做生意的,挣钱我们兄弟分,亏钱我们一起担。”
“你可真将义气,钱揣自己兜里,还想让我接着掏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没有我这三千两,你就能开铺?”
苏强道:“滚你娘的,没有你三千两我也有别人的三千两。”
“以后不会有了。”宋宁看着他道,“做买卖这基本的职业诚信都没有,往后谁敢和你一起做买卖?”
苏强脸色煞白。
他哪能想到宋宁真的这会儿功夫,把账查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
宋宁问肖凌:“他这算欺诈,你可以告他。”
这种欺诈是两个人之间的纠纷,只要不告官衙就不会去立案调查判刑。
肖凌怒气腾腾,将苏强推开,和宋宁行礼道:“多谢大人今日帮小人伸冤,若不然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让人当猴子耍。”
“小人这就和他拆台散伙,和这样的人就算是日进斗金,小人也赔不起。”
他说着一揖到底:“小人心服口服,给大人您磕头。”
说着跪下来,感激诚服地磕了三个头。
肖凌不告,倒还是个老实人。不告他也不吃亏,毕竟生意人的诚信和义气,是无价的。
宋宁道:“好好掰扯,莫要吃亏了。”
“拿到钱,记得请本官喝茶。”
肖凌应是,叉手道:“改日一定请。”
说着一把抓住了苏强的衣领,拖着就走。
苏强被他拉的跌跌撞撞,一边走一边解释:“肖大哥,您大人大量,原谅兄弟一时鬼迷心窍。”
“求求您了。”
肖凌骂道:“要不是宋大人帮忙查一通,我家底都要被你骗光了,原谅,不可能!”
肖凌的小厮抱着账本追上去。
周围的人再看宋宁时,眼神就截然不同了。
宋大人居然连查账都会。
本来大家只是觉得她想在济南府立住脚,所以故意在这里搭擂台哗众取宠出风头。
这种官,济南府衙遍地都是。
正经事不会,混饭出风头一身的心眼手段。
可此刻这两场官司下来,眼前这位宋大人,却是真有本事的。
纵然目的和算是出风头,但人家真正的在做事,雷厉风行地把两个官司给处理的明明白白。
大家心里想着,互相望着对方,就见人群中,不同于最初王五那样的有意取笑刁难、肖凌的瞎猫碰死耗子,现在明显有人开始期待,显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都别急啊,我喝口水润一润嗓子儿,今儿一天,我们都坐这里了,谁都能来,分文不收!”宋宁道。
大家嘻嘻哈哈,都上来围着宋宁,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宋宁聊天。
斜对面的窗户里,几个人看的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