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其他妖魔反应过来,云雾间又是雷光贯空,这次位置扯了一个大对角,与先前的目标相距足有四里,轰鸣声中,遭雷击的妖魔弹起数尺高,又重重落下,眼见不活了。
五雷符的发动乃是“所见即所及”,攻击距离本就极远,又有空中大鸟帮助定位,不管妖魔藏得多么隐秘,也逃不过雷光一击。
见有连续斩获,余慈嘿地一笑,想要再次发动,不过很快,他心头一动,止住了这个念头。
在大鸟的视角中,他到妖魔似乎意外他符箓远攻的能力,反应有些混乱,至少和之前不太一样。如今的局面古怪,在没有把握清楚之前,便将其打乱,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再画了一个五雷符,并以贯气法九次加持,没有发动,只将其储存在照神铜鉴的青光中,一切都驾轻就熟,没有消耗太多时间。
之后他才转向女修,此时女修也在打量他,清逸秀美的脸上有些许好奇。二人视线对在一起,女修便垂下眼帘。余慈冲她笑了下,指着远方妖魔横尸之地,问道:
“这算怎么回事?”
“我被它们困住了。”
女修轻声回应:“我在此地与他们战过一场,杀了一个妖魔头目,此后几日它们便不再强攻,只是一直骚扰……”
余慈忙打断她的话:“呃,等一下,能不能从头开始说?就是你离开码头之后,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可以吗?”
女修的修为明显是强于他的,但或许是对方过于柔弱的姿容,余慈很难表现出敬畏之类的情绪。而女修也不介意,余慈与她见面至今,还从未见她有过生气的表现。
“离开码头后不久,我见到罗刹鬼王的弃宠鬼兽,它起来很暴躁,无节制地挥发幻力,造成混乱,我想制止它,没能如愿,却发现了一群追击鬼兽的妖魔……”
女修说得很简洁,至少是略去了余慈所知的那段曾受伤的细节,不过,余慈能听明白。
女修阻止鬼兽不成,退而求其次,想清除掉那些妖魔,却没想到长途追击到此,发现此地百多头妖魔聚集,一下子陷入重围,几次想突围,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她虽然突不出去,那些妖魔在损失了一个实力不弱的头目之后,也不愿再强攻,只在外围布下阵势,限制住她的活动范围,用疲劳战术,消耗她的精力,至今已有十多日。
“这里布着妖魔的‘箐魂丝’,是由比蛛丝还细的‘黑箐丝’编织而成,天上地下都有分布。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极其敏锐,又擅于传导增幅劲力,一旦触及,操控者可以立刻反应,通过丝隔空拦截,我试了几次,都没有闯过去。”
女修轻轻摇头,眉目间倦意浓重,但除此之外,却是相当平静淡定。
见此,余慈终于确认,这位女修绝不是表面上那般弱质纤纤。只身追击妖魔、在百余妖魔围杀下坚持十日之久,不说修为,这种胆气、韧劲儿,便是须眉男儿,也有大把不如她的。
余慈便想,女修之所以显得那般柔弱,还是她仪态风姿的缘故。不过再细去,便觉得柔弱之后,更多的还是安静、内敛、平和,便如同一位大家闺秀,故而柔弱不显怯懦,举手投足都极是得体,想来出身颇为不凡。
余慈这时才想起,他还没有询问女修的宗门来历。他笑了下,道:“在下余慈,为离尘宗外室弟子,在止心观修行……”
“离尘宗,止心观?”
女修清妙双眸睁得大了些:“你和于舟于大哥怎么称呼?”
“啊?”
余慈暗呼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于观主是在下的长辈。敢问道友名讳?”
浅浅笑容自女修唇边绽开,她似乎极是开心,转瞬间却又发现自己的失态,便微微低头,轻轻道:
“四明宗,甘诗真。”
余慈当然知道四明宗,那是在修行界北地洗玉盟治下,有数的几个大宗门之一,与离尘宗的关系素来良好,两宗修士之间的交情也是颇深。能在这里遇见一位同道,当然是好事,不过余慈现在必须面对一个问题:
“不知,呃,你和于观主是……”
“初修行时,于大哥助我甚多。我二人亦师亦友,以兄妹相称。”
甘诗真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见余慈脸色,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只是这时她也童心萌发,还专门强调了一下。
余慈心中哀叹一声,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起身重新见礼道:
“原来是,甘,咳,甘师叔,弟子余慈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