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傅明又喝了一声,“若再纠缠,本官立刻就让京城府衙的人来,将你们抓去这京城的大牢坐一坐!”
表舅妈声音戛然而止!
表舅怒吼,声音发抖,“为什么抓我们!我们又没犯法!”
傅明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没犯法?你们逼迫荷花致死,不是犯法?”
“你胡说!荷花分明是自杀!而且……而且你们没证据!”表舅死撑!
傅明眼中最后的一丝不忍已经褪去。
他闭了闭眼,松开一直攥紧的拳头,朝外头,唤了个人来,当着表舅一家子的面,说道,“拿着本官的帖子,去求太子殿下,让殿下指派一个皇家仵作,去红丰村,将西十里乱葬岗西头一处无墓碑的坟给挖开,验一下里头的……”
似乎说得有些艰难,顿了下,才继续道,“尸体。若是寻不到,只管去村子东头,寻一个叫老阔头的家人,他们自会带你们过去。验完后,回来跟我禀告。”老阔头,正是荷花弟媳妇的家人。
表舅表舅妈一听这话,立时吓得再不敢抵抗。
扑过来,抱住傅明的腿,“大侄子,明哥啊!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我们坐了牢,对你有何好处啊!”
“傅明啊,你好歹看在往年情分上,不要抓我们啊!我们错了,再不敢来纠缠你了,你,你放过我们吧!”
傅明挥了挥手,那人退下。
表舅表舅妈更慌了,一阵指天画地赌咒发誓地,再不敢来歪缠傅明。
傅明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癞皮狗一般的二人。
想到这二人竟然将荷花厮磨到那般惨死,他这许多年的内疚与自责,他家人这些年受到的屈辱。
他就满心悲愤,恨不能叫他们也尝一尝,那些屈辱和痛苦!
忽然,一道轻轻软软的声音,从博物架那后头传来,“傅大人,清心明智,莫要入魔。”
傅明刚刚心头顿生的一股戾气,骤然消散!
他抬起眼,这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举起了书桌旁的砚台,要去砸死表舅!
他瞪了瞪眼。
忽然一转身,将砚台扔在地上,“滚!”
表舅表舅妈对视一眼,连忙扛起昏掉的儿子,又瞪了眼刚刚推卸过错的弟媳妇,匆匆跑了。
傅明的身子晃了晃,一把扶住旁边的书桌,几乎瘫倒在地。
片刻后。
博物架后头,走出来一个娇小瘦弱,一身青灰道袍的身影。
正是云兮兮。
她弯腰,将那卷展开的画轴拎起来。
画上,没有了走马灯花一般变换的景致。
依旧是,少女站在村口老树下,翘首送别的一幕。
这一幕,在傅明的心里,存放了多久,又有多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无人知晓。
云兮兮将那画,轻轻地放在桌上,又看了眼傅明,笑道,“傅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傅明看了眼那画,满脸的内疚与疲惫,再掩饰不了。
忽然捂住脸,转过身去。
云兮兮听到他轻声的抽气。
没再说话,只是视线转开,看了眼四周,然后,停在一个角落,看那边飘立的身影,轻轻地弯了弯唇。
傅明正陷于无限的自责与愧疚之中。
荷花这般的死法,比得知她自尽,更叫他无法承受。
他怎么对得起这样一个痴痴守候了他多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