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到大家都睡下了, 萧梁忠才乐呵呵的与宋氏一块躺下休息,也许是乙儿的出现让他今日太为激动了, 翻了好几次身都没有睡着。
心里还在想, 明日是不是要让宋氏带着乙儿和荷娘一块去庙里还个愿, 这真是这些日子以来家中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乙儿这些日子也受苦了, 明日你让手巧些的婆子给她裁几身新衣, 孩子也是不容易, 总算是寻到了我们家中, 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
宋氏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我把前些日子给荷娘打的首饰,先给乙儿吧,我看她身上素净的很, 本身就天生丽质就更该好好打扮打扮,出去才不会有人小瞧了她去。”
萧梁忠满意的笑了几声,对妻子的贴心很是满意, 又觉得这么些年有些亏待了她。
“那过些日子再给荷娘重新打副头面, 你也给自己打一副,我都好些日子没有见你带过新的首饰了。”
宋氏也笑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翻了个身刚要睡去,就猛地听到身边的萧梁忠从床上坐了起来, 宋氏被吓了一跳, 赶紧也手掌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
“我想起件事来了, 你先睡下, 我去趟母亲那。”说着就拉了边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下床出去了。
宋氏奇怪的看着萧梁忠的背影,这么突然的一弄她哪里还睡得着啊,赶紧叫了丫鬟进来点上蜡烛,也披上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
“莲儿,老爷可是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奴婢看着好像是往那边去了,要找人去瞧着吗。”
宋氏也有些奇怪,点了点头,“小心些别让老爷瞧见了,找了机灵点的去听听什么事情,一会若是老爷回来了早一步回来。”
莲儿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宋氏却睡不去了,凳子上坐了一会又走到镜子前打开了妆奁,最底下放了一支金步摇。
拿出来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把步摇放进去,合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刚给荷娘打的步摇,萧梁忠不当家是不知道家中的困难,若不是过几个月要去安宁郡主的寿宴,她又怎么会突然给荷娘打首饰呢。
坐着无事,就望着烛心发呆,今日看到姜乙儿的时候,她又想起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母亲还偏袒着萧若岚,到底是骨肉至亲,这些年她就算是再怎么尽心尽力的服侍她,到底是一个外人,怎么能比的了呢。
但是她不甘心啊,只要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就会想到当年萧若岚对她做的事,母亲还说过去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过得去。
萧梁忠一出院子就直奔萧老夫人的屋子,伺候的林妈妈刚刚伺候着老夫人睡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老爷您怎么来了。”
“母亲可是睡下了?若是睡下了,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萧梁忠也觉得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这么晚扰了母亲安眠真是罪过,准备原路返回去,萧老夫人屋内的烛台就亮了起来。
“是梁忠吗?进来说话吧。”
萧梁忠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萧老夫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看着他,“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丫鬟和林妈妈都下去了,萧老夫人才重新正色道:“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可是关于乙儿?”
萧梁忠突得跪在了老夫人的床前,“还是母亲知道儿子。儿子刚见到乙儿时总觉得眼熟,一开始也觉得是像妹婿,可刚刚睡着之时突然惊醒,才想起来她到底像谁了。”
“她不像父母还能像谁?”
“是,是□□皇帝的发妻当年替□□皇帝处理朝政,等到□□皇帝仙逝之后,又垂帘听政把持朝堂的那位……”萧梁忠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不敢提起她的名字。
萧老夫人原本以为是宋氏又在她这儿子面前说了些什么,心中有了计量,可一听到萧梁忠的话,忍不住眉头紧锁心下一惊。
“你说的可是真的?”萧老夫人也坐直了身体,直直的盯着跪在眼前的儿子,她是知道自己这儿子的,忠厚老实从不善假话,既然他说了那就是真的了。
“儿子哪里敢欺瞒母亲,当年我高中探花之时就是她钦点的我,儿子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但绝对不会记错!就是那张脸,与乙儿竟一模一样。我记得当年就有很多人说妹婿像她,怎么这乙儿会与她更像呢!”
“这怎么可能!我只听过子像其父的像其母的,怎么会像她呢!”萧老夫人的双手拽紧了被子,一时不能接受。
“母亲忘了嘛,前些日子您还私下说荷娘有些像小时候的若岚,像姑母的不在少数啊。”
萧老夫人愣了一下,想了起来,是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那位可是她好女婿的嫡亲姑母,也就是乙儿的姑祖母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先帝有多恨那位您也是知道的,当年那位随□□皇帝去之后,先帝可是全然不念养育之情。想他姜家簪缨世家祖上出了多少位阁老忠臣,又世代为国算国运祈福祉。多少年来京中世家更替,只有他姜家屹立不倒,只是从出了那位之后就退出了朝堂韬光养晦,可一没了她的庇护,最后竟被先帝按上了各种罪名,落了那副田地,又是谁能想到的。”
听到萧梁忠提起当年的过往,萧老夫人也是一阵的唏嘘,“谁说不是呢,不然当年又怎么会将若岚许配与他。姜家被抄家的抄家,被贬官的贬官,现在提起谁人还知道姜家的大名。你又怎么会被连累,一直到现在都不被重用。”
萧梁忠苦笑了一下,“儿子的事母亲就别提了,是儿子自己才疏学浅得不到上官重用,与人无尤。只是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妹婿为何会突然让乙儿上京寻亲,姜家到底出了何事?”
萧老夫人的枕边一直放着一串佛珠,深吸了口气不安的拨动着佛珠。
“那你是何意思?难道要将乙儿拒之门外?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日,这种想法你是想都不要想,当年为了与姜家撇清关系,他们离开京师之时我们全府上下,没一人敢去送行,如今乙儿既然有难寻上门,不管如何,我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儿子在您心中就是这种罔顾亲情之人吗?我只是觉得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先得派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至于乙儿的身份对外也得保密才行。”
虽然先帝已经仙逝,可朝中以沈谢两位阁老为首的几位老臣,都是当年那位当权时的官吏,若是让他们知道乙儿的存在,少不得以此来做些什么文章。
到底还是小心些为好。
“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然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新帝都登基数载了,还一直没有启用姜氏族人。我听说当年姜家的旁支有位后生,很是了不得,足智多谋才情堪比沈阁老当年,却连秀才都没得考,只能在街头代写书信。”
最后又叹了口气,其实由盛转衰也是有所征兆的,只是先帝太过绝情罢了。
“那就这么定了吧,明日我就与慧贞商量一下,对外就说这是我远房表弟的女儿,姓萧唤乙娘,让她们出门都别说漏了嘴。”
“你这主意我看可行,尽量就让她在家中陪陪我这老太婆吧,虽是枯燥了些但都是为了她好。”
等到回屋子的时候,宋氏已经剪了烛心睡下了,等到萧梁忠上床躺下她背对着的双眼在黑夜里睁开。
刚刚去打听的小丫头回来了,但是听不仔细,只知道牵扯的是姜乙儿,以及几十年前的旧事,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一定要找个机会弄清楚,她绝对不允许再有人危害到她的家人和孩子。
第二日起身之后,萧梁忠就找了个由子把乙儿的事说了,他当然没有直接说乙儿像当年的那位姜皇后,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就算是他的妻子也一样。
宋氏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联系上昨天听来的话,总觉得丈夫有什么事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