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条狭小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同样是箱子,却与之前陈府的巷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陈府说是巷子不过是后门的一条宽敞的小路, 周边种的都是竹子和花卉, 即便是门外的这条小路也是大块鹅卵石铺着的路面。
并且明明置身在人声鼎沸的京师, 却仿若隔世的另外空间, 很是僻静别有一番安宁。一看就知道能住在那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而这边的巷子地上的青石板的路面, 还有很多的青苔, 虽然也离市坊不近, 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喧闹声。
“姜姑娘, 咱们到了,就是这里头最大的那户院门,将您送到, 小的就能回去交差了。”
如欣先一步跳下了马车,扶着乙儿跳下来,还不等问清楚其他事情, 姓徐的车夫等她们站定就一挥缰绳快速的离开了。
“喂, 你就这么走了?这都什么人啊,乙儿咱们就这么上门,可以吗?”
如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乙儿都不记得自己的外祖了,若是敲错了门, 人家不认她该怎么办, 到时候还要被轰出来那可就太可怜了。
“可以的。”乙儿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出错的这个问题, 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好像很是高兴。
如欣就不忍心坏了她的好心情了, 再说真的是骗子把她们两个小姑娘骗到这来也没什么好处,就算真的是认错了人,最多道个歉的事情,这么一想如欣也就说服了自己。
之前在车上车夫已经和她们说了一些,乙儿的外祖父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外祖母与儿子萧梁忠,所以她这次去的是也就是她娘亲出嫁前的府邸-萧府。
站在大门前,抬头往上看去,一个不算太新的匾额上写着“萧府”二字,字迹雄厚恣意,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
等真的到了大门外乙儿又迟疑了,如欣好奇的看着乙儿发愣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高兴。
以前刚认识乙儿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不管是对喜欢还是不喜欢的东西,她的反应都是一样,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也许很好却让人心疼。
就好像没有自己太多的情感在里面,可自从那位顾大人出现之后,乙儿慢慢的就有了自己的情感,会难过会高兴,甚至现在还会害怕了。
她也许在别人面前什么都会,是所有人眼中无所不知的神人,可在她心中,乙儿和她是一样的,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普普通通又真实存在的一个小姑娘罢了。
如欣笑着握住乙儿的小手,手掌还是冰凉的,“我来。”
伸手轻轻的叩了三下门上的铁环。
屋内萧梁忠夫妻正好在陪老母亲说话,最近也不知是天气变化太快,还是老人家老毛病又犯了,膝盖总是会疼的厉害。
萧梁忠在礼部任一小小员外郎,今日看着没什么事情,就请了个假找熟人私下请了个这方面厉害的御医上门看诊。
这会御医刚走没多久,夫妻两也就陪着老人家说会话。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人也是能活一日过一日,你怎么好为了我又请了假,你那上官总也压着你,别又被他挑着错处了才好。”
萧梁忠今年也已经不年轻了,他十多年前一举高中探花郎,刚入礼部的时候也曾风光一时,只可惜十年河西十年河东,现在早就不是当年可以比拟的了。
“母亲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比您身体还重要的,老话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咱们家的护心石,切莫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再说他都这个年纪了,当初与他一同金榜题名的同科哪个现在不是侍郎院士的,这么多年他也认命了,不求升官发财只求家人平平安安。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这儿媳妇也是顶好的孝顺,家中不景气,这些年还总要你拿自家的嫁妆贴补,也是难为你了。”
萧梁忠的发妻宋氏也是一脸贤惠的坐在一边,手里还端着萧老夫人准备的药茶,小心的伺候着。
宋氏有些圆润,但看着就很是和气,穿着也很是简单朴素。对上孝敬母亲,对下教养儿女,在料理家事也一直井井有条。娘家父亲兄弟也在京中当差,这些年对萧家也是多多的帮助。
而且也不会善妒,进门生了大女儿之后就为萧梁忠纳了一房良妾,至今也算是家庭圆满。
若说有什么不完美的,大约就是十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丈夫的仕途一直不顺,但这也不算什么,她倾慕丈夫的才华,宁愿陪着他吃苦。
“母亲快别说了,再说媳妇该无地自容了,哪家为人子女的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