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先是背对着被子,脚下一滑,然后往后一躺,因为他要演示,所以动作很慢,他先是手肘着地,然后才脑袋着地。
姜砚之指了指躺在被子上的路丙,“看到了吧,人在摔倒的时候,脚不受控制了,因此最想用手来保护自己。不管是往后倒,还是往前倒,都会下意识的手着地,当然,你可以说,滑得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用手,就直接摔到头了,这有可能。”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鞋底板会有剧烈的滑痕。”
“如果人没有死,起来走路,不久滑痕就没有了,可是刘侍卫一下子就摔死了,知道你去抬,他的脚都没有沾过地,所以上面应该还有滑痕,但是他上面没有。这说明了什么?他很可能不是滑到的。”
“而且,你说他那会儿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那么他额头上的伤,还有膝盖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呢?”
姜砚之说着,又喊了一声路丙。
路丙无奈的站了起来,又正面滑了一下,这一下他先是膝盖着地,然后用手赶紧把自己撑住了。
“往前滑到,一种滑得快,整个人直接扑了下去,那么身上应该有各种淤青,并不会集中在膝盖。另外一种,就像路丙刚刚演示的,滑得不厉害,膝盖先跪地,但是这种情况,手上就会有伤痕了,而且也不会再磕着头了。”
“刚才我在灵堂上,已经看过了,刘侍卫的手上并无伤痕。这是不是就很奇怪了?”
姜砚之说着,看着瞠目结舌的刘大郎,“所以我推断,他根本就没有滑倒,在喝完酒往回走的路上,有人在后面袭击了他,他的后脑勺受到了第一次重击,他伤得很厉害,跪倒在地,来不及回头,又遭到了第二次打击,整个人直接倒下去了。”
当然,关于二次打击,只是姜砚之的揣测,具体的还要去看了尸体的后脑勺,才能够确认。
但是刘侍卫肯定是他杀,而不是意外身外。
“所以他的手没有伤痕,直接额头磕在了地上,脸上也有伤痕。”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明明是磕到了后脑勺,怎么额头和脸上有伤?”
“你知道他那日夜里,是和谁一起去喝酒,最近他有什么办法吗?”
刘大郎脸色一变,有些迟疑。
闵惟秀在屋子里转了转,这应该是刘二郎的卧室,她四下里瞧了瞧,突然眼前一亮,“安喜安喜,这个锦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喜伸长脖子一瞧,“小娘,这是许记银楼里的盒子,这种档次的盒子,是用来装手镯的,一个镯子约莫五十贯呐。看着盒子的纹样,乃是许记年节新出的花样子。之前咱们府上给三房的备嫁妆,许记拿过画册登门,小娘应当是那时候瞧见的。”
闵惟秀“哦”了一声,她重生之后,并不是很醉心打扮,这种事情,都是安喜记着的。
姜砚之看着刘大郎,刘大郎有些为难的说道,“我阿弟最近的确是发了一笔横财。他在宫中当侍卫,多少有些门路,有不少人托他办事的,平时也会拿一些银钱回家。前不久,我阿娘生了重病,我们两兄弟炸锅卖铁的,好不容易才救回了她一条命。”
他说着,指了指这宅子,“眼瞅着要年节了,家中却无米下锅,跟别提开春之后,我儿以及二弟的孩子念书的事。”
刘大郎说到这里,苦笑出声,“您或许说我们家人不多,这里离国子监近,可以租给念书的学子们,但是这宅子并非我们所有。这是刘家的族产,这一整条街,都是刘国舅家的,也就是我们沾了一个刘字的光,才能得住。”
“我没有什么本事,只能勉强糊口,平日里多靠二弟。突然有一日,大约就是腊月二十五的时候,阿弟带着银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