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悔非常为难。

她当然知道，如果自己出手去救，云盾的存活机会要大大提升，可是她能去吗？

她是天元的肃亲王妃，是天元军队最高统帅的妻子，她如果去敌营救人，无异于通敌叛国。

之前是被掳走了，被迫无奈，可现在是万万不行的。

“伊莲……我……恐怕帮不了你这个忙。”不管再怎么难以启齿，晏无悔还是要拒绝伊莲。

伊莲震惊地看着晏无悔，问：“为什么？哥哥没有伤害过你，他还送你回来，他是个好人，你不该让他就这么死掉。”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他死，可……可我无法去救他，我们是正在打仗的敌战国，也可以说，我们是敌人，你明白吗？”

晏无悔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也是混账极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她要抛弃自己现有的一切，抛弃凤九霄，否则她就不能跟伊莲去匈奴人那里救云盾。

她是自私的，她无法舍弃心爱的人，无法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的良心受到煎熬，可理智却不允许她顺应心意去做。

伊莲过分单纯了，她没有这种概念，她只知道，她和晏无悔是朋友，晏无悔答应过，如果她有需要，她会帮忙。

如果她有敌我意识，也就不会在晏无悔落难之际帮她逃走了。

“我不知道，我不懂，我只想求你救我哥哥，我不能没有他，阿爹和阿娘都没了，我只有他一个哥哥，求你不要让他离开我。”伊莲哭得像个孩子。

晏无悔心疼无比，觉得自己很残忍。

伊莲看晏无悔一言不发，哭得愈发凄惨，抓着晏无悔的手：“你要我怎样做你才答应去救他？我都可以的，我把我最好的珠宝和绸缎给你，我把我的马儿给你，我把我的漂亮衣服都给你。”

晏无悔红了眼睛，觉得心里苦涩得很。

“我要是跟你回去救他，就代表我要背叛我的国家，我的丈夫，我的朋友们。伊莲……我很坏，我对不起你。”晏无悔说着，也落下眼泪来。

伊莲还是不懂，她问：“只是去救我哥哥，你不需要背叛任何人，我保证还会送你回来，我保证他们不敢伤害你，我会保护你，我发誓。”

晏无悔问：“星灿知道你过来吗？”

“他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他不会让我过来的，可是我不能看着哥哥死掉，他还那么年轻。”伊莲哭着道。

晏无悔想，果然是伊莲自己的决定，星灿那么理智的人，肯定知道伊莲过来会遇到多大的危险。

“无悔，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在我们大漠，为了朋友，我们可以做一切事情。”伊莲充满渴望地看着晏无悔。

晏无悔觉得，如果自己拒绝她，简直就不是个人了。

她那么单纯无知，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杀人，她被保护的很好，符合一个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天真和烂漫。

她喜欢伊莲这种纯净，就像未染尘埃的瞿塘莲花。

她多害怕自己的残忍会毁了这份纯净，伊莲大概从此再也无法用一颗热忱而单纯的心去对待朋友了。

她不会再在一个天元人落难之际伸出援手，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所谓的“朋友”了。

晏无悔心里涩涩地疼。

“伊莲……”晏无悔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一面是自己的爱人和朋友，一面是对她有恩的伊莲和云盾。

她觉得自己被生生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