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泽低头笑了一下,安溪又说:“我是说杨凯成杨总。”那笑定在脸上,难得地有点尴尬。
这尴尬的气氛,是被一阵围追堵截的吵嚷声打破的,南家辰也到了,看样子是从非洲刚刚飞回来,直接落了地就赶来这里。
记者像围着花蜜的蜜蜂一样,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着根本听不清楚的问题。
南家辰停下来,指着会场里面说:“各位先去会场里面等,OK?结束之后还会有专门的提问时间,我现在是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的,而且我有一些私事要去处理,如果想尽快开始,那就别围着我,让我早去早回。”
记者当然不甘心,可以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开一条路让南家辰过去。南家辰拐了个弯,径直走到陆中泽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就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对他说:“那边有楼梯可以上天台,走吧,聊几句。”
他维持着那个勾肩搭背的姿势,把陆中泽带上了天台,还回头招呼安溪:“你想来就可以来。”
通往天台的门一推开,风立刻就迎面卷过来,一脚踏上天台,南家辰二话不说,直接照着陆中泽脸上就挥拳打过去。
陆中泽抬起胳膊格开了,反手也照着南家辰挥起了拳头。两个人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很快就扭打在一起,不是闹着玩做样子,每一下都当真下了狠手,没多久身上都挂了彩。
当陆中泽反扭了南家辰的胳膊,把他硬摁在地上,南家辰的膝盖,也毫不客气地顶在他小腹上。
陆中泽微微喘着气开口:“你今天要见媒体,我不打你的脸。”
南家辰“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痰在地上:“你知道么,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最让人恶心……”
陆中泽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他没说完的话,掐断在一声轻嘶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现在想起来Jason是你亲兄弟了?他为了躲着你,一个人跑去美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告诉你,跟他一起抡瓶子打架的人,是我,半夜里急性阑尾炎发作,送他去医院的人,是我,你没资格说我。”
南家辰不说话,他跟南家轩从小就合不来,南家轩越是忍让着他,他就越要惹事,直到南家轩一声不吭地去了美国。陆中秋到香港实习的那一年,其实他也已经申请了美国的预科学校,可是后来……除了把南家轩接回来那一次,他再没去过美国。
他选择在香港读大学,因为南家轩最终被安排在香港的一家医院,靠机器和巨额花费,维持生命。
那时候他每个星期都会过去,隔着玻璃看看南家轩,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不断地争吵,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好像是两三岁的时候,南家轩捧着果汁在喝,他自己还小,妈妈不准他喝。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就会跟在南家轩后面,一声一声地求:“哥哥给我一口吧,哥哥给我一口。”
南家轩一直没回头,他后来也再没叫过哥哥。
陆中泽松了手,南家辰撑着地站起来,抬手抹一把嘴边的血迹:“你厉害,可以了吧?你想知道的事,很快就能知道了。”
南家辰扯开衣领,拉开门就要走下去,经过安溪身边的时候,停下来跟她说了句话:“不好意思,别记着了,行么?”
安溪被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没容她有任何表示,南家辰已经直接走了。
风猎猎地从耳边吹过,陆中泽的声音,借着风势飘过来:“他先前在用你报复我。”
安溪陡然想到了,南家辰其实早就知道了,陆中泽是回美国去帮陆中秋这个忙的,他故意叫安溪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叫她接下这个任务并且答应了亲自完成,在他们面临质疑的时候,提出借结婚转移视线的方案。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陆中泽真的在意她,如果不在意,一点用都没有。
安溪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陷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去,漫无目的地转开视线:“还好没被他报复到。”
“谁说没有,”陆中泽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安溪面前,“这是我最失水准的一次,医者不能自医,卜者不能卜己,你答应跟南家辰回新加坡订婚的时候,我就气疯了。明知道是作秀,还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