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摆摆手,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量。
进公司第一年,就有老前辈讲过些不知道真假的故事,女孩子因为在酒桌上喝多了,过后搞的很不好看。可是出门跑业务,上酒桌也不是完全能避免得了的,她就在那时候想了个笨方法自我保护,找了自己的堂弟一起喝酒,喝到烂醉,记住自己究竟能喝多少,然后打个七折,划条警戒线,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超过这个量。
凉风一吹,头更疼了,安溪脑子已经不大好使了,直接沿着马路往西走,想着要是没有车,至少这个方向也是回家去的,完全没考虑从东四环到西四环,到底有没有可能走得到。
陆中泽也不说话,就在她后面跟着,她走就跟着走,她停就跟着停。
一路上果然打不到车,安溪看见有车迎面过来就挥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出租车。
好容易有辆黑车停下来,司机摇下窗子问:“姑娘,去哪啊?”
安溪扶着额头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冒出一句:“大雷音寺。”
司机甩下一句“有病吧”,一脚油门开走了。
陆中泽实在没忍住,“嗤”一声笑出来,安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后面还有个人。回头看了一眼,陆中泽朝马路牙上一指,跟她说:“坐会儿。”
如果在平时,安溪肯定立刻就会觉得,这样子的陆中泽太奇怪了,大半夜里要在马路边上坐会儿。可是她这会儿喝多了,思路自然没那么敏捷,正好也走得累了,直接就要坐下去。
陆中泽伸手拉了她一把,指着自己的腿说:“你坐这儿。”
安溪抬手一挣:“你这是骚扰,耍流氓,不怕我也去告……告你啊?”
陆中泽看着她半醉半明地借机撒脾气,像只笼子里闹腾的小宠物一样,伸手箍住她的两肩:“我读过海德全球的所有员工守则了,没有禁止男上司和女下属发展成恋爱关系。”
安溪靠着酒醉堆积起来的一点放肆,像中看不中用的气球一样,被他一句话戳破了:“陆总,你、我……没有,我是说,守则里没规定的事多了。”
她捂脸,自己说了句什么……
陆中泽勾起嘴角:“对,守则也没规定,Icannotkissyou.”他侧头低下来,像骑士亲吻公主,在她侧面脸颊上浅浅一吻。
嘴唇落下的地方,半边身子都像通了电流一样,从头一直酥麻到脚底。
安溪觉得话题不能继续朝这个方向跑了,再跑下去,她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就好比节食过度的后果必然是暴饮暴食。脑子里忽然聪明了那么一瞬,反正也醉了,说什么都是可以的,过后不承认就是了,抬头问:“为什么不同意我调岗?”
陆中泽看着她生气得嘴巴撅起来了,反问:“就那么想靠近管理层?”
安溪摇头:“我从毕业就在海德,我希望它能渡过危机,成为一个越来越好的品牌。我也特别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帮杨总做事,每个人都应该在职场上找到自己的教父,他就是我的教父。”
“你留在品牌顾问部,一样可以帮到杨总,而且,”陆中泽稍稍停顿,声音忽然下沉了两个音调,“我就是不想放你离开,这样可以了么?”
“即使只是挪一个办公室,仍旧在同一层楼里面,我也不想放你到离我更远的地方去,这样可以了么?”
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峰峦起伏一样的嘴唇一开一合。
完蛋了,安溪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个搞气氛的专业选手,自己真的扛不住了。
……
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安溪躺在自家沙发上,喉咙里干得像烧过一把火。她实在想不起来,昨晚自己为什么没有睡在床上,坐起来揉揉脑袋,把心理活动直接说出来了:“不应该啊,这梦做的太离谱了,肯定是疲劳过度,忙完这阵我得休年假……”
嘀咕到一半,猛一抬头,她看见光天化日之下,陆中泽竟然从她家的厨房里走出来了,手里端着餐盘和牛奶。
安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面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忍不住瞪着陆中泽,只恨两只眼睛不够用:“你、你为什么在我家?”
“我不在你家,你以为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驾筋斗云么?”
安溪松了口气,听这个怼人的语气,还是那个陆中泽没错。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让她直接绊倒在自家的茶几腿上——
陆中泽坐在餐桌边上,对她扬起下巴:“过来吃饭,做好半天了。”
安溪挪过去,煎蛋、玉米、培根、吐司,冰箱里的方便食材,在他手里焕然一新,成了冒热气的早餐全餐,吐司上还用番茄酱写了一句“mor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