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文武大臣寂若寒蝉。
“陛下,不是臣不尽力啊!臣到江北后就得知刘良佐不战而逃,立刻与靖南伯前去阻拦,不想刘良佐竟刀兵相向,臣一番血战才将其斩杀,紧接着留靖南伯安抚其部,臣独骑追上救援临淮关的靖南伯所部,结果刚到定远就遇上了从临淮关溃败的马士英所部,还没等重整旗鼓反攻临淮,就得知高杰弃了盱眙,臣虽有心杀敌终究无力回天啊!”
杨庆说道。
“朕何负于刘良佐,竟敢不战而逃!”
崇祯怒道。
“陛下,据其部将所言,刘部多是南渡的义民,此辈不愿在北方,皆渡淮依其而存,但凤阳地贫无以为生,朝廷又不给其粮饷,就连刘良佐所部都已经欠了两个多月的,士兵吃不饱饭自然毫无战心,逆军一到立刻崩溃。”
杨庆说道。
“粮饷呢?户部的饷银呢?”
崇祯朝着高弘图吼道。
“陛下,户部岁入有限,早已经是入不敷出,此时库內惟余银五万,各军饷银皆有拖欠,非只刘良佐一部。”
高弘图小心翼翼地说。
“朕在北京兵临城下之际,问户部惟余银八万,朕今日在南京于兵临城下之际,卿告诉朕户部惟余五万,朕的钱都哪儿去了?朕富有四海坐拥万里江山,为何朕穷困至此?朕的大明很穷吗?可为何朕又听说那李自成在北京助饷,从北京群臣手中搜刮出了整整七千万两?七千万啊!朕在位十七年,十七年来大明岁入加起来是否有七千万两?这还仅仅是北京一座城的。谁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朕为什么这么穷,朕的衮衮诸公们为什么都这么富有?”
崇祯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吼道。
史可法等人战战兢兢无人敢回答。
“陛下,他们其实都不交税的,自然积累得多一些,除此之外臣能想到的就只有他们贪赃枉法了,我大明众正盈朝应不至于贪赃枉法。”
杨庆说道。
“啊,他们都不交税!”
崇祯狞笑着说道。
“朕都穷困至此了,居然还不向他们这些家财百万的收税,朕是不是太傻了?朕是不是很可笑?传旨,从今日开始,无论官员,勋贵,有功名的士子,所有田产百亩以上者,原本依例不需缴纳钱粮者一律同于平民交税,从今日起士绅一体当差纳粮。”
他说道。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解学龙惊叫道。
“不可?卿欲使朕学李自成否?”
崇祯冷笑道。
解学龙吓得赶紧闭嘴。
这是赤luoluo的威胁啊!朕没钱士绅有钱,那朕就取消他们过去的免税特权,你们同意最好,你们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学李自成了,没事抄抄你们这些官员的家,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朝廷没钱就没法打仗,就挡不住李自成的大军,那时候就换成他来拿夹棍夹你们了。
交税,士绅们少赚一些,朝廷有钱军队能更好保护你们。
不交税大家一起完蛋。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
“陛下,局势糜烂还不只是因为刘良佐不战而逃,还有各地叛乱,那临淮关就是士兵叛乱丢的,天长县城据说也是地方上贫民打开的,此辈皆惑于李自成在北方的免粮,故此置忠义于不顾,悍然为逆军开门,城破之后也是此辈与逆军同流合污,一起洗劫城内士绅,臣此行多闻民间开门迎闯王之语。”
杨庆很符合奸臣标准地在那里添油加醋。
“忠勇伯难道也让朝廷不收钱粮!”
史可法忍无可忍地怒道。
“这个倒是不太可行,但能减轻一下百姓负担,使其不至于被李自成所惑,终究也是一件好事,那么不收钱粮的确不行,可摊丁入亩总行吧?这样田少的少交,田多的多交,于朝廷收入无损,却最大限度照顾了贫民,对于那些贫民来说终究是好事,他们也能感受到皇恩浩荡。否则其辈惑于李自成,助其为虐,逆军一到他们就开门迎降为其党羽,这对士绅们也不好,天长城里可是数百士绅官员乃至富户统统被吊死在路边,若是李自成的逆军到了这江南,诸位觉得还得有多少士绅官员被吊死在路边?”
杨庆说道。
群臣一片默然。
“咱们将心比心,咱们的确是想过更好的日子赚更多的钱,可那些老百姓也想啊!纵然这南京富庶之地,每天早晨抬出去的饿死鬼也不少吧?若李自成打过来,诸位觉得那些和他们一样濒临饿死的会不会一样打开城门欢迎逆军,然后把我们统统都吊死在秦淮河边呢?
虽说士绅与贫民之间,终究还是不可能一样,但至少也应该想法缓和一下双方关系吧?
总是这样视若仇寇也不好!
大家少赚一点,也该给那些贫民们留口吃的,别让他们走上绝路,最后铤而走险与逆党为伍,说实话咱们大明走到今天,说白了不就是这样闹得?若是北方那些士绅真得能在饥荒时候给饥民留条活路,还会被杀得到处人头滚滚吗?饥民都快饿死了为求生路什么做不出来?他们是死也要拉着那些士绅一起的。
前车之鉴啊!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先贤之叹历历在耳,别真到被吊死在路边时候就悔之晚矣!”
杨庆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