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周旭从车站出来,吕开很守时,已经在站外等候,这人长得又黑又瘦,带着一副眼镜,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掉色,袖口也是破的,周旭感叹大山里支教真不容易。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在附近一家叫康曲梅朵的商务酒店住了一晚,期间吕开爽快给周旭报销了住宿费和车费。
翌日大早,两人草草吃过早餐,吕开告诉周旭说现在就出发,先乘三小时车到山下,然后要走很远的山路,估计下午六七点才能到。
在吕开的带领下找了车,周旭抱着行李包坐在窗边,起初的路还好走,出了县城往乡村的方向,路就越发艰难,全是盘山道路,左侧的山峦延绵不绝,郁郁青青的草木隐天蔽日,往上看的时候,山峰高耸入云,右侧是陡峭的悬崖,这条路又窄又颠,稍微探头就能看到山崖下的远方,原本经过的路像一条纤细的纽带,偶尔经过的车辆只有蚂蚁大小。
周旭的心提了起来,这样的环境让他很不安,吕开在一旁抽着烟让周旭放心,这条路司机不知开了多少次,很熟,只要方向盘不失灵就没问题;周旭听后心跳得更快了。
连绵不绝的山峰起伏跌宕,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吕开在途中带周旭下车,然后从一条上山的小路进发。
山路极其难走,有的地方很容易掉下崖去,一不小心绝对没命,吕开走的倒是轻松,周旭就很困难了,有的落差吕开一步上去,自己却要用手扶着地面,小心翼翼往上挪。
一共走了六七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山坳里的村庄。
村口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粗壮的树干要三个成年人才能环抱。
一侧的山坡下有条清澈的河流,想起吕开说张寡妇的尸体曾从河中飘过,周旭就感到胸口隐隐发闷。
就在这时,周旭看到河流远方隐隐出现了火光,有个男人在那烧纸。
进村前,周旭把挂着的灵花精油拿了出来,精油颜色有些偏粉:这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比戒指里的要弱很多,周旭稍稍舒了口气,心想快点解决问题走人。
一路向前,村里都是藏式的土掌房,很多地方没有路,偶尔有几个赶羊的小孩经过,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根本看不下去,像是泥浆里浸过的抹布。
某些房子的外墙还刷了灰,上边用黄泥涂着“毛主……万岁,……义好”很多字已经掉落,完全看不清了。
随着村子的深入,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周旭看到有的房屋门前挂着黑布,里边隐隐传出阵阵啼哭。
越往里走,办丧事的民居越多,偏僻的街道冷清得让人心中发寒,周旭移开视线不再往那些门里看,胸闷的感觉越发明显起来。
周旭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土屋里忽然传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听起来异常痛苦,像是在哭,又像在笑,惨叫声喊得破了音,变为哀嚎,回荡在人烟稀少的村落中。
吕开脸色凝重,告诉周旭这是得疯病的人,不过你放心,他们都被锁起来了,我先带你去我那休息。
周旭加快了脚步,天色更晚,村里没有电,吕开打开手电筒在前方照着,周围的土屋几乎每家都挂着黑布;令人心悸的怪叫、悲痛欲绝的哀嚎、癫狂的大笑、钝器砸东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山坳仿佛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