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钟乾睚眦必报的性格,再加上人文学院办公室主任是他亲舅舅,只要苏庆知被“留校查看”,用脚指头想就知道,等待着他的必将是开除学籍,勒令退学。
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你在留校查看期间表现再好,人家随便挑个茬找个毛病,你就得乖乖的卷铺盖滚蛋。
只是,林弛是外系的,肯定不愿意出头,赵国、银河两人有自己的小算盘,潘玉觉得这三个人都靠不住,最后只能他站出来背黑锅。
用他自己的话说,谁让209宿舍他与苏庆知的关系最好呢,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们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吧?
一个记大过处分而已,潘玉自忖还能扛得下来,大不了到时候考研究生考公务员,无非是麻烦一点,总能有办法把学位证拿到手的。
唯一令他郁闷的是,被记大过处分的罪名是“涉嫌公共场合传播淫秽色情信息”,这个罪名太操蛋了,把他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潘玉说完,摇着头,唉声叹气的说:“所以说你请四哥吃饭不冤枉吧,我因为这么个吊事被学校处分,你四嫂肯定会看不起我的,我俩的缘分算是走到尽头了。”
苏庆知给他倒了杯酒,说道:“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
潘玉摆摆手:“客气个球啊,这事又不怨你。”
说完,又想到了赵国、银河两人目光闪烁的样子,他长叹一声,捧起杯子,与苏庆知一饮而尽。
“你也别怨老大、老二,他俩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学位证对他们来说比命都重要,将来养家糊口全指望这张证呢。”
“四哥不一样啊,四哥家里是做生意的,毕业后很可能接我爸的班,学位证不学位证的,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潘玉撇撇嘴,话是这样说,苏庆知却不会当真。
这年头,文凭还没有到烂大街的地步,说不重要纯属扯淡。
对于很多农村出来的学生,他们希冀用知识改变命运,如果拿不到学位证,那跟天塌地陷没什么区别,说一辈子毁了也不为过。
潘玉家小有资产,但还没有多到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地步,学位证对他来说,同等重要,他不可能不在乎的。
“老五,你知道我去找辅导员自首的时候遇到谁了吗?老幺,你没想到吧?以前四哥一直觉得老大、老二还算是个人物,有点担当和魄力。”
“但经过这件事,我发现看走了眼,一直唯唯诺诺的老幺才他么的是个真爷们,咱们之前都小看他了。”
潘玉感慨着,他去找辅导员的时候,在辅导员门口撞见了杨十里,后者一直在那徘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纠结。
潘玉当时就明白了什么,直接把他赶走了,然后敲响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苏庆知听了,也感到有些诧异。
宿舍里最胆小怕事的杨十里居然愿意站出来替他背黑锅,这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
要知道在209宿舍,杨十里家境是最差的,他是全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被寄予厚望,他的父母、三个哥哥都等着毕业参加工作支援家里呢。
几杯酒下肚,气氛没那么压抑了。
两人随意闲聊着,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唠嗑打屁的作风。
苏庆知问:“潘老四,人家都是做好事不让人知道,你怎么还向我邀功呢?”
潘玉打着酒嗝,瞪他:“扯淡,做好事不让人知道那还做什么好事?”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欠四哥一个天大的人情,万一将来你走狗屎运发达了,这个人情必须千倍百倍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