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就像不同的人读《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感受就各异。
同样一首歌,不同的人不同的嗓音唱出来,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但是,苏庆知要的是与前世听到的原汁原味,这就苦了王文轩、唐楷基、宋韶亮三人,在录制的过程中不停的被“cut”,以至于三人对自己的唱功都不自信了。
苏庆知各种不满意,不停的“cut”重来,从下午四点开始录,一直持续到夜里23点多,中间没有吃饭,也没有歇息,把王文轩三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嗓子都哑了。
“cut——”苏庆知再次叫停。
倪乐在旁边看的有点着急:“这不挺好嘛,怎么又cut了?”
苏庆知嗓子也快哑了,他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唱英文歌一定要注意连音,不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刚才的那句‘Take-me-to-your-soul’,有两个音节不连贯,一听就是中国式英语,显得太业余,重来!”
两个音节不连贯而已,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仔细听,也未必听得出来啊。
唐楷基苦巴着脸,精神显得异常憔悴:“大哥,先吃口饭吧,我这体力都透支了……”
宋韶亮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他那一副吃了屎的样子,恐怕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还在咬牙强撑。
苏庆知目光移向王文轩。
他给每个人泡上一杯咖啡,声音有点干涩:“咱们哥仨,这些年瞎折腾了很多新鲜玩意,有关于音乐的,有创意设计的,也有尝试自主创业的,但最后都失败了,没有做成功一件事,一件都没有……”
“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像我爸骂我的那样,就是一个窝囊废,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我们坚持过,努力过,遭了很多白眼,受了无数嘲笑,忍辱了也负重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就他^妈的一事无成呢?”
王文轩顿了下,情绪有些激动,眼角也有一丝湿润,录音棚里死一般寂静。
他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不是我们废物,而是我们的坚持还不够,我们每次都是心血来潮,等这股劲过去了就半途而废,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一首顶级的词和曲摆在这里,一飞冲天的机会就在眼前,而我们却连最好的效果都录不出来,活该我们被人嘲笑,活该被人骂作没用的废物。”
唐楷基和宋韶亮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他们三个组建乐队以来,遭遇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儿,父母不支持,亲戚也反对,交往圈子也变小了,以前称兄道弟的朋友逐渐远离他们而去,就连自家的堂表兄弟眼神中也多了一层莫名的意味,是嘲笑,是不屑,或许两者兼有吧。
他们三个是被家里放逐的浪子,有太多的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等着他们疯够了闹够了,像哈巴狗一样夹着尾巴,乖乖的向家里低头认错,然后得到一份不错的差事,每天过着数钱的清闲日子,再次回归属于他们特有的“圈子”。
“干^他^娘的,今晚录不好不吃饭不睡觉!”
宋韶亮咆哮起来,少有的目露凶光,不能一辈子被人看不起,更不能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
唐楷基也咬牙切齿道:“什么时候录好什么时候休息,要是一直录不好,直接撞死到南墙上吧,反正活着也是耻辱。”
王文轩目光坚定的看着苏庆知:“苏哥,那就辛苦你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有钱还比你努力。
苏庆知心下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