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庆知受邀,第一次来到孟老师的住处。
孟秀伊是金陵人,到隆裕中学任教后,学校特地拨划了两间房,做为她的临时寓所。
孟老师正在擀饺子皮,招呼他说:“会不会包饺子?”
苏庆知糊涂了,不是进行思想教育么,这唱的是哪出戏?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用水净过手,坐下来开始包饺子,动作相当熟练。
孟秀伊笑道:“还真会包饺子呀!”
苏庆知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我五岁就开始学做饭了。”
孟秀伊诧异道:“五岁做饭?”
苏庆知对自己第一次做饭的经历记忆犹新。
那是在六月份,红彤彤的日头炙烤着大地。
苏父苏母天不亮就带着镰刀下地收麦子,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
苏庆知太饿了,就学着母亲的样子做饭。
那时家里的灶台太高,他够不着,便搬了把凳子垫在脚下,然后向铁锅内注水。
水烧开后,他把瓷碗里事先搅拌均匀的面糊往锅里倒。
这时需要一手持碗,一手拿筷子在锅里快速搅拌,这样做出面汤才细腻没疙瘩。
苏母平时做饭,苏庆知常帮忙烧火,因此对于这些步骤记得很清楚。
可是在搅拌的时候,锅里的热水溅到手背上,钻心的痛传来,他的手松了,盛面糊的瓷碗扣进沸腾的滚水中……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苏庆知结结实实的被苏父揍了一顿。
不是因为他没有把饭做好,也不是因为糟蹋粮食,而是因为他胆大包天,居然敢独自烧火做饭。
火和开水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苏庆知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是啊,那时家里太穷,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孟秀伊把擀完的饺子皮全部拿过来,坐下来一起包饺子,她问:“听别的老师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
苏庆知说:“高一时不懂事,浑浑噩噩过了一年。现在明白自己还要考大学,想把蹉跎的光阴弥补回来。”
孟秀伊又问:“前段时间赶进度,讲课速度有些快了,你能适应这样的节奏吗?”
苏庆知从未听过英语课,尽管有那么几次他看似听的很投入,实际上是因为做数学题累了,看着秀色可餐的孟秀伊,从她身上找些心理慰藉罢了。
不过,面对孟老师的询问,他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还可以。”
还可以?
孟秀伊听了,心中直叹气。
这个学生太不诚实,恐怕到现在他连自己讲到哪里都不知道呢。
教学之余,孟秀伊喜欢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并且学以致用,对于开导正处于青春期的中学生很有心得。
但苏庆知的心理她却拿捏不准。
从言谈举止来看,这个学生少年老成,不管谈论什么话题都很从容,思路清晰,有条不紊,有着与其外表极不相符的成熟。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就像老朋友之间的交谈,打破了老师与学生的隔膜,两人交谈显得很轻松,一点拘谨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奇怪。
苏庆知起身向炉子里加了块蜂窝煤球,把水烧开后,孟秀伊负责下饺子。
“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孟老师是金陵人,也喜欢吃饺子吗?”苏庆知问。
孟秀伊说道:“我爸是陕北人,所以我算是半个北方人,喜欢吃饺子,也喜欢吃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