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向陈佳丽抱拳道:“实在抱歉,耽搁一下。”
不多时,陈佳丽就听到里面表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口气道:“虽有奴婢帮我,但还是喜欢夫君的轻重,松紧得当,增一分减一分都很不舒服。”
过得一会儿,李煜的声音道:“这样行么?这阵子我心烦意乱,有点静不下心。”
周宪的声音十分好听,比任何丝竹管弦的旋律还有韵味,只听她说话就是种享受,听得陈佳丽一个女人都感到酥了,“夫君莫慌,无论生了什么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李煜叹道:“我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娥皇。愿得一人心,白不分离。”
“夫君……”周宪的声音简直要化成水。
陈佳丽却听得要冒出鸡皮疙瘩来,这俩人也太不像话了,从周朝礼馆到我家来作客,却把主人晾在一边,只顾如胶似漆。她不由得想起了亡夫,心里一阵凄凉……哼!当年先夫也是对我千依百顺,并不比你们俩差!
陈佳丽气呼呼地端起刚泡的茶猛倒一盏,灌了下去,“呀!”陈佳丽痛叫了一声,被烫得眼泪顿时浸满了眼眶。
“表姐!”周宪听到叫声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关切地看着她。
陈佳丽一见她,顿时不得不服输。自己这厅堂的摆设、这里的所有人,完全就是她一个人的陪衬!陈佳丽也是一个非常稀罕的美人儿,稀罕到不敢见人、平素都矫情地遮遮掩掩;但在周宪面前,她实在矫情不起来。
再美的女人,就怕比较。陈佳丽只打出生起,见过许许多的女子,包括各地世家贵胄的娇贵大家闺秀,但周宪是这世上她见过最漂亮的,没有之一;远远越了世间的佳丽美人,连陈佳丽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恐怕连百花都要羞愧它们的容貌,那顾盼生辉的目光、那鲜亮无暇的颜色、那姣好匀称的脸庞……不仅是脸,胸、腰身、臀、腿的美妙轮廓遮掩不住,浑然天成恰到好处……温柔的气质,高雅轻软到每一个细节的举止,整个人的味儿简直是女人中女人。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千万人的美都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人。
躲躲藏藏不敢在世人面前露面的大美人陈佳丽,富可敌国的沈家主不惜代价要续弦的女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只是个俗气普通的人罢了,并不是那么特别,以姿色引以为傲的陈佳丽此时感到了失落。
“我自己不小心被烫着了。”陈佳丽忙背过身掏出手帕擦眼泪,留下案上倾倒的紫色茶杯和水渍。
周宪小声道:“夫君别说了,怕表姐伤心。”
陈佳丽一听心道:我就是和李煜在这里单独说了几句话,你是故意气我的罢!还假惺惺这么说……以为我不知道你醋劲大心眼又小。
陈佳丽强自把眼泪咽进肚子里,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微笑,转过身道:“就是被烫了一下,怎么就说到伤心了?我看到表妹和妹弟要好,羡慕你们,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
她的羡慕倒不是假的。只见一面,陈佳丽就李煜的军政能力简直是儿戏,让他主持军国恐怕是一件不严肃的事;但李煜仪表还行,才华横溢,谈吐风雅,又出身高贵锦衣玉食,对自己的妻子专情诚挚细心,表妹作为他宠爱的女人也是一件人生幸事,很让人羡慕。连陈佳丽也不得不承认,在女人心里,情比军国天下重要。
“表姐也应该再找一个人了,大家都能明白你的辛苦。”周宪轻轻说道。
陈佳丽不动声色,但周宪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陈佳丽只看肩膀,就知道刚刚坐下来的周宪在桌案下面悄悄拉住了李煜的手,好像生怕别人抢她的人一样。
“我不找,也犯不着惦记别人家的人。”陈佳丽没好气地说。
周宪幽幽道:“表姐还是那么小气。”
“不知道谁小气!”陈佳丽道。
李煜见二人斗嘴,笑道:“罢了,娥皇少说两句。我们到东京来人生地不熟,那周朝礼馆官员对咱们也爱理不理,只有表姐才把咱们当自己人。”
陈佳丽道:“我这里门第清寒,能接待六公子和表妹,蓬荜生辉,荣幸还来不及。”
周宪这时才说:“总算还是闺中就在一块顽的人,表姐不把咱们当外人就好了。”转头看向李煜道,“夫君对表姐比自家人还亲呢。”
李煜忙倒了一盏茶,亲自吹了吹、尝了一下冷热,这才递给周宪,温柔地说道:“不烫不凉,正好可以喝了。我知道刚洗完澡在水里泡过,反倒容易口渴。”
周宪伸出玉白柔薏,款款接过茶盏,天然光洁娇美的朱唇轻轻一抿,喝一口水都叫李煜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