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虽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自从开皇四年,二弟杨广力压突厥大可汗摄图向隋朝称臣以后,他就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个强大的竟争对手,特别是在那之后,杨广亲统三路大军,共五十多万兵马渡江伐灭南陈,实现了南北统一,随即又出镇广陵,抚绥江南,为朝廷立下了卓著功勋,俨然已成为父皇杨坚眼中无可替代的中流砥柱了。
这么多年面对杨广强有力的挑战,杨勇之所以还能稳坐在东宫的宜春殿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朝中首辅高颖对他的坚定支持,每每杨坚对这位才能平庸的长子表示出失望,开始产生另立杨广为太子的念头时,都是高颖头一个站出来替杨勇说话,力劝杨坚打消了另立储君的主意。
而这回,被杨勇视做强援的开国元勋高颖竟然因为将爱妾扶正做了二房夫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父皇杨坚下旨罢免了官职,责令其在家闭门思过,随时听候勘问,又怎能不使杨勇产生类似于兔死狐悲的感觉呢?
于是,在高颖罢相的第二天,杨勇就将唐令则,萧子宝等几位亲近僚属、大臣请来东宫宜春殿,向他们当面求救应对之策。
在杨勇身边的亲信、智囊当中,以时任礼部侍郎兼太子左庶子的唐令则居首,因此,杨勇向几位亲近大臣说明今日将他们召集来会议的意图之后,目光首先盯在了唐令则身上。
唐令则只好硬着头皮,跨步向前,冲杨勇拱手施了一礼,说道:“下官以为,殿下暂不必对齐国公罢相一事太过焦虑,也大可不必采取什么应对之策,只须安守本份、照常行事即可。”
“令则,火都撩着眉毛了,你却要本宫什么也不做,安守本份,照常行事,难道要本宫坐等父皇下诏废了本宫吗?”杨勇一反平日里对待僚属、亲近大臣温和的态度,拍着面前的几案,大声诘问唐令则道。
唐令则十分淡定地反问杨勇道:“那么,请问殿下,您打算怎么做呢?向圣上上章力保齐国公,还是去向圣上要一个确保将大位传给您的承诺?”
杨勇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本宫与你说的是正经事,不是玩话,你怎可如此轻慢?”
唐令则见杨勇动了怒,再次向上拱手,正色说道:“殿下居于储位近二十载,协助圣上参掌朝政,向无大的过失,尔今却因为齐国公罢相一事惴惴不能自安,敢问殿下,您这不安来自何处?下官以为,殿下目下只须安守本份,依旧勤勉协助圣上参掌朝政,即便齐国公不在朝中,以殿下位居东宫二十载积攒下的人望,日后果有不测之事发生,朝中众臣大多也会站在殿下这一边,支持您的。反而言之,倘若殿下一听到齐国公罢相的消息,犹如惊弓之鸟,贸然行事,倒极易叫人抓住把柄,令圣上对殿下感到失望。伏望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