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也想和母后坐得近些,以便询问她的病情,便和蔡氏交换了座位,坐到了独孤伽罗身边,关切地问道:“方才在来的路上听厄儿说起,母后近来身子欠安,如今每天还在服用白草吗?”
独孤伽罗扫了身旁的杨坚一眼,苦笑着答道:“人上了年纪,觉比年轻时少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这几日连入睡都觉困难了,甚是烦燥不安。不过,今天是新年,咱们娘俩又见着了,晚上应当能睡着觉了。阿么,你这一向还好吗?”
“儿子健旺着呢,无须母后牵挂惦念,还请父皇母后善保贵体,便是儿孙们的福分了。”
杨坚自从在仁寿宫临幸宫女尉迟芳林不成,以至于尉迟芳林被独孤伽罗命人绞死在仁寿宫内之后,一向就很少到正阳宫来,今天听杨广当面问起,方知皇后近来身体不爽,赶忙转过头来问道:“传太医进宫为皇后瞧过病了吗?”
“有劳皇上问起,已经传过了。”独孤伽罗淡淡地应了一句,又冲杨广说道,“昨儿厄儿跟我提起,昭儿想随你到北境军中长长见识,历练历练,叫我给拦住了。他才多大年纪,万一上了战场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生是好?你说是不是?”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太子身旁坐着的云昭训。
杨广顺着独孤伽罗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包括太子杨勇在内,听了皇后这话都显得有些不自在,云昭训更是把头别了过去,对皇后的话装做没听见。
杨坚在独孤伽罗面前讨了个没趣,自觉脸上有点挂不住,遂冲陪侍在身边的宣华夫人陈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代自己去敬杨广两碗酒。
宣华夫人陈氏原是南陈后主陈叔宝的妹妹,名叫陈未央,因知近来皇帝皇后不睦,此时见皇帝用目光示意她去向坐在皇后身边,即将挂帅出征的杨广敬酒,心里便有些怯怯的,可又不敢违旨不遵,遂乍着胆子端起酒碗,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后和杨广近前,先向独孤伽罗躬了躬身,尔后方来到杨广座前,手捧酒碗,尚没有开口说话,已见杨广闪身离了座,伸双手来接那只酒碗。
或许是对皇后心存怯意的缘故,陈未央撒手撒得早了些,将满满一碗酒都泼洒到了杨广的身上。幸亏杨广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酒碗,否则只怕连酒碗也会掉落到地上,摔碎了。
陈未央发现自己敬酒不成,反而闯了祸,一时也没想那么多,慌忙探身就要用随身携带的巾帕替杨广揩拭身上洒到的酒水,却不料正和杨广撞个满怀,被杨广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才勉强仰面摔倒。
这一来,宫宴的气氛登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方才还因皇后对杨广过于亲热显得颇不自在的杨勇、云昭训二人眼见杨广在大庭广众下失仪,先是与父皇的嫔妃撞在了一处,尔后又伸手拉住了宣华夫人的衣袖,登时来了精神,两人皆不错眼珠地盯着杨广和陈未央二人,幸灾乐祸地想瞧瞧他俩怎么下得这个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