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塘又不深……记得好像是一米八吧……”
“不深?不深也超过你身高了!你爬都爬不上来!陆然把你推上来,你都不省人事了。本来陆然那天下午要去帝都做对抗训练,结果你烧到肺炎,医院说你高烧温度一直降不下去脑子都会坏掉,我和你爸爸都蒙了,是人家陆然陪了我们两天。给你排队缴费,送饭送水。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陆然可真懂事。”
听到这里,江暖是惊讶的。
因为她一直觉得,陆然是那种对别人的事情都很漠然的家伙,但是没想到他会救她。当然人命关天都是同学,还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会再医院里陪着她的爸妈两天是江暖没想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江暖心头一颤,就看见妈妈赶到了门前,声音很热络:“陆然来了!快进来!赶着从帝都回来过年,累不累啊?”
“谢谢阿姨,我很好,不算累。”
在火锅的湿润温热里,陆然的声音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敛,就像是冬日里吹过树梢的风,带着成片冰棱撞击出此起彼伏的清冷声音,一旦裂开,另一个世界的温暖就会涌进来。
“你的行李呢?”
“放回家了。”
陆然站在门口换拖鞋,这时候江暖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因为练习击剑,他的个子比年级里的其他男生要高,长胳膊长腿的典型,喜欢看韩剧的女同学对陆然的那双大长腿是充满了幻想。
他正低着头把自己的鞋子放进鞋柜里,从这个角度,江暖正好能看见他挺拔的鼻子,以及微微向上翘起的睫毛。
陆然的睫毛很长,但是并不阴柔,相反让他利落的五官显得柔和许多。
“哎呀!我煮了米酒炖蛋!差点忘了!”
妈妈一走开,江暖和陆然之间,就再没有任何的遮挡了。
陆然穿着深色到膝盖的大衣,即便是随性的休闲裤,江暖也能想象出来他小腿的线条肯定是流畅又有力度感。
烟灰色和白色相交织的毛线围领好像有点短,只在脖子上围了一圈,线条硬朗的下巴就这样埋在围脖里面,让他有了几分少年的气质。
脑海中猛地闪过了自己博客里的那句话——你是白天鹅,但我舍不得吃天鹅肉,你分我一片羽毛可好。
江暖向后退了一步,而陆然却正好抬起头来,那双明澈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波澜,他淡然地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你病好了?”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来自北方的寒气。
“啊……嗯,好了……”
“寒假作业都会做?”陆然背对着她,声音淡淡的。
“不会,高二学的东西,还给老师了。”江暖舔了舔下嘴唇,估计陆然又要开始戳刀了。
不怕不怕,死猪是不怕开水烫的。
但是十几秒过去了,都没听见陆然的声音,江暖刚一抬起眼,就发现陆然正靠向自己。
“哪个老师能教会你。”
“什么?”江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陆然却靠得更近了,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除了我。”
“啊?”他说话时的气息温热,和他刚才冷淡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不是还给老师,是还给我了。”陆然看了江暖一眼,就走向厨房,“罗阿姨,我来帮你端米酒。”
就像幻觉。
江暖咽下了口水,看来饶灿说陆然是她在理科班混下去的外挂,并不是杜撰?
“哎哟,这里交给我来忙。你去坐着就好了,我还给你烙了肉饼,你吃一个垫垫肚子。”
江暖摸了摸下巴,难不成自己是充话费附赠的,不然她大病初愈刚出院,她老妈不给她做红烧肉,却给陆然烙了肉饼?
陆然帮着江暖的妈妈把米酒壶端上了桌。
江暖的爸爸也打完电话,从阳台那里走过来吃饭了。
“哎哟!陆然来了!听说这一次练习赛,你差一点就赢了简明啊!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
简明是父亲江怀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最得意的一个——是全国大学生击剑联赛的佩剑冠军,而且还被选拔去参加青奥会。
江暖低着头,小声低估了一句:“差一点赢了,就是输了啊。怎么还‘后生可畏’了。”
“简明的速度很快,后退移步和防守反击的距离掌控值得我学习。”
“他的实战经验比你丰富。我看了你们练习赛的录像,你能压制他那么久,已经超乎我的预料了。”江暖的爸爸倒了一杯米酒,和陆然捧杯,“你父亲呢?他是不是又给了你压力?”
“也不算是压力,只是要求我分析自己输给简明的原因。”
”是每一剑的原因吧?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和认真就能达到,还需要时机。”
两人聊了起来,这让江暖有些羡慕。陆然跟着她的父亲练佩剑,他们有很多的话题,而爸爸却不怎么教她。这感觉,让江暖酸酸的。
小的时候,江暖的老爸是她炫耀的对象,他曾经在世锦赛上拿过冠军,而且还在奥运会上拿过铜牌。
但是随着自己一点一点长大,江暖再不向别人炫耀了,因为这样的老爸却不肯教江暖击剑,非要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大学,反而对陆然尽心尽力。
江暖知道,自己之前对陆然的反感里面,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羡慕。
侧过脸,陆然就算是吃火锅的样子也是好看的,眉眼就像是在墨染一般,多了一丝温润的意韵。
不看了!再好看又不是长我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