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心,合意,如念,灵桥,无一,瑶真,知神,破妄。
这便是修行的八个境界,从从无到有,逐渐长生。
破妄境的修士,显然已经站在了整个修行界的顶点,茕茕孑立,睥睨天下。
苏卓准备见的这位破妄境修士,更是非同一般。
他以棋道甲天下,不过天下人知道最多的,既不是他在纵横十九道上的功力,也不是“万里杀一人,纹枰方寸间”的匪夷所思手段,而是其慧眼识珠的本领。
他是书院的太卿,留在书院的时间却不多,大多时间都云游天下,若是有相中之人,他便会赠其一封进入书院的举荐信。
两百年来,他相中了五人。
其中一位是现在的永徽国师,为一朝之擎天支柱,还有一位以书画甲天下,成就不在其下,拜为书画两半圣,至于余下三位,也都是一方巨擘,书院大才。
正是如此,这位书院太卿才有桃李二三满江山的说法。
世人皆称其李太卿。
他此时正站在一棵榕树之下。
千条万缕纵横交错,似是在他身边织成一座复杂无比的棋盘。
他那略显沧桑的眸子正平静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问道:“一天过去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
……
笙月山上万里阴翳,寒风四起,似是风雨欲来。
许多宗门都开始表态。
那位号称北祁云州百年第一花魁的玉夕颜,尽管已经传出了书院高人相中的风声,不过因其根骨上等,仅十九芳华,便已经是如念下境,加上在四艺之争上不俗的表现,不少名门大派也表示出了招揽之意。
一位修为高深的白袍修士站了出来,“玉夕颜姑娘,是否愿意入我云澜派,我派愿意倾力培养。”
“我为月华宫歆音殿殿主,若是你愿意加入我月华宫,我将亲自为你授道。”
玉夕颜只是一一含笑谢过,始终没有表态。
玉山书院始终不动如山。
一位白衣文士望着孤零零站在寒风里的白小璃,目光闪烁。
宗门的修士不断表态,
身畔的学生于心不忍,轻声道:“先生,白小璃心性确实不错,在琴道上也颇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白衣文士摇了摇头,道:“迟了,若是早个三年就足够了。”
不论是以心证道,还是以道证道,都讲究资质二字。
简单来说,年轻就是修士的资质。
如果以启心境修士的标准来衡量白小璃,年仅十八的她并不年轻。
学生遗憾的叹了口气,想起什么,目光中的崇敬更甚,“听说那位大人也到了笙月山?”
白衣文士也露出敬仰,道:“应该是的。”
“像望海宴这样的事情,那位大人甚少过问,更别提是亲自到场了,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白衣文士望向天际,黑云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位的心思,你猜也是猜不透的。”
“先生说的极是。”
……
……
苏卓望着一袭青衣的李太卿,说道:“我并不想入书院。”
世上还没听说过谁拒绝过李太卿,若是这一幕传出去,苏卓便是第一个。
李太卿望着苏卓那张似曾相识的桃花眸子,旁人都说这位长乐侯与前朝长公主有七八分相似,在他看来,却几乎已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尤其是这股倔强劲儿,太像。
李太卿目露柔和,道:“你何苦继续留在上清宫?我与你说过,只要你点个头,这一次蜇龙潮结束,你不必回到上清宫,直接随同书院弟子回到书院便可。”
苏卓说道:“在我看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今天之所以来找你,只是……”
李太卿打断了他的话,“我之所以想让你入书院,并非是因为长公主,也不是因为你爹,不为了任何人。我只是我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不该就这样埋没。”
听到爹这个字眼,苏卓皱起了眉头,轻声道:“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李太卿看着他,道:“上清宫里想要置你于死地不在少数,我至少能够保证书院没有人会有这个想法。”
苏卓说道:“我会小心的。”
李太卿微微眯眼:“以你的修为境界,再小心又能如何?”
苏卓微微垂首:“至少我活到了现在。”
李太卿冷笑道:“你已经出了上清宫的门,还以为和以前一样?”
苏卓默不作声。
李太卿就像是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任性孩子,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轻轻一弹。
不觉间,那封信便到了苏卓的手上。
两百年来的第六封举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