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元帅,宋人的武器太可怕了!盾牌挡不住,铁甲防不了,发射又快速,破无可破,防不可防,干挨打还不了手哇!”元军中军坐纛下,满头大汗的万户脱温不花正对阿里海牙叫苦不迭。
阿里海牙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目不转睛望着远处那在元兵重重包围里的谯楼,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
贯只哥小心看了阿塔一眼,再看看抱拳弯腰、惶恐不安的脱温不花,放缓语气问道:“哲别队先前不是颇有杀伤么?能不能让他们冲一冲?”
脱温不花摇头:“楼道狭窄,弓弩手施展不开,除了让枪牌手与刀斧手硬冲别无他法。而且……”脱温不花一脸痛心与愤怒,“正因哲别队对宋军的连珠枪队颇有威胁,被这些该死的混蛋盯上,枪弹全冲他们招呼……哲别队死伤惨重,现在只剩不足二十人了……”
上百人的哲别队大半都是脱温不花的蒙古亲卫队,对脱温不花的重要性不啻于北庭军之于阿里海牙,损失如此之大,脱温不花心都在滴血,发誓若能生擒那支连珠枪队任何一人,必装入麻袋乱马踩死。
郎中和尚出言安慰:“宋人也顶不了多久了,只要再加一把劲,那支连珠枪队再强也抵挡不了我们反复冲击。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住。”
阿里海牙终于悠悠开口:“和尚此言正道出此战关键。脱温不花,你告诉我,能不能熬住?”
脱温不花眼角肌肉直抽:“末将……都元帅,我们的伤亡超过了三成,下面的汉军与新附军都快掸压不住了……”
“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把这哈喇苏录定插在崖城谯楼!”阿里海牙赫然打断脱温不花叫苦,面目森然,直视这位麾下第一大将,“士卒死光了牌子头上,牌子头死光了百户上,百户死光了千户上,千户死光了——你给我上!”
脱温不花满是刀疤的丑脸一阵扭曲,重重抱拳,掉头而去。半刻时后,脱温不花率一众蒙古甲士督战队出现在崖城南门之下。就在数千元兵目睹下,这位蒙元大将拔出弯刀在掌心一抹,然后在脚下洒了一条刺目的血线,旋即慢慢收紧滴血的拳头,猛一昂头,声如狼嚎:“脱温不花在此!谁敢越过这条血线,杀、无、赦!”
在脱温不花的咆哮声中,崖城谯楼血战达到白热化。
……
赵猎发现,没有比猎枪(霰弹枪)更好的守梯武器了,不管来敌多少,只要一露头,瞄都不用瞄,抬手就是一枪,无有不中。
五个人,五把猎枪,生生封锁了楼梯口,将重重元兵牢牢摁住,不得寸进。
文天祥、张世杰、张雄及一干宋兵,都被这猎枪之威震撼住了。文、张等将帅之前都没机会见识赵猎的枪盾杀阵,还以为这连珠枪跟燧发枪一样,从枪管前上弹,打出一片白烟,区别只是能连发几弹。至于怎么连发,完全没概念,也不屑于去想这些匠人技巧。现在亲眼看到,跟他们熟悉的火枪完全不是一回事,宋军火枪队的火枪跟这些轻巧短小而威力强大的猎枪压根没得比。
早已做好杀身成仁准备的文天祥,在目睹这种如迅雷赤焰般惊人的武器后,心头蓦然一松。或许,这一次,能够绝境逢生吧。他固然不怕死,但留下有用之身继续与暴元斗争,固所愿也。
张雄在震撼过后,也如当初黄天从一样眼热无比,这简直是非人力所能挡的大杀器啊。回头看向家主,正碰上张世杰那充满掠夺性的眼神,心下一喜,再看向赵猎等人手里的猎枪,那眼神如同看到自家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