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霜见拓跋瑶一人出来,赶忙迎上前说:“公主,需要什么,叫奴婢去准备就行了。”
“不,什么也不要。”拓跋瑶攥紧了飞霜的手。她虽然在宫闱中长大,却并没经历过这种情形,心急之下越发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
陵寝向来是皇族显贵身后最大的秘密,为了防止百年之后有人破坏封闭的陵寝地宫,陵寝的内部构造需要严格保密,即使是督造陵寝的官员,也不能随意进入陵寝之内,只能查看外围陵园。正因如此,太皇太后和皇帝巡视永固陵,并没有带任何官员随行,这一天也不准人随意打扰。拓跋瑶就算赶到永固陵,也未必见得到皇上的面。
飞霜看她神色惊惶,柔声问:“公主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跟奴婢说说。”身边再没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拓跋瑶只能把从柔然可汗口中听来的话,说给飞霜听。
太皇太后与皇帝之间失和,早已经隐约露出端倪,可这消息依然还是太过令人震惊。在外人面前,太皇太后对拓跋宗室一直宠眷优渥,甚至到了近乎纵容的地步。
惊惧过后,飞霜反倒很快镇静下来,压住拓跋瑶绞着衣带的手说:“公主,这件事您必须置身事外。一面是您的皇祖母,一面是您的嫡亲皇兄,眼下丹杨王的地位越来越不如从前,您开罪了哪一边都不好。”
她瞥一眼紧闭的殿门:“再说,就算是您帮了的那一边,也未必会念着您的好处。事后万一要是问起来,公主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您该怎么说呢?”拓跋瑶明白她的意思,与柔然可汗私会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叫外人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有人要谋害皇兄吧。”拓跋瑶急得流下泪来,婚姻的事上,她并不怨恨皇兄,因为她知道,皇兄已经竭尽所能地维护她了。
“公主,或许有一个人可以代替公主出面。”飞霜凝神想了想,凑到拓跋瑶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灵泉行宫另外一侧的小室内,冯清已经喝完了三泡茶水。春天新贡的湄潭翠芽,色泽绿翠,香气清芬,头三泡的味道是最甘醇的。三泡过后,颜色和香味便都淡了。
冯清站起来,略微扬起下颔问:“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冯妙连话都不愿多说,只是轻轻摇头。
冯清靠近她的耳侧:“你就别倔了,我是冯氏嫡出的女儿,又有长公主的尊贵血统。当初姑母选中我,就是因为我的出身和血统,最适合平衡朝中的宗亲和新贵。如果不是因为那种药丸,我的儿子必定也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冯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大小姐实在是自信过头了,如果先皇和宗室亲贵果真那么信任冯氏,怎么会赏赐月华凝香这种药?
她正要拒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婢女玉叶忙忙地阻拦:“公主,请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您先等等……”可拓跋瑶根本不顾玉叶的阻拦,直冲进来,走到冯清面前:“皇嫂,我有件要紧事要跟你说。”
拓跋瑶一侧头,才看见冯妙也在旁边,惊讶得愣在当场。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着冯妙,想起自己令她失去了孩子,最终离宫静修养病,心里便很过意不去。她又见冯妙虽然清瘦,可气色却反比从前好了一些,带着些压抑着的惊喜问:“皇嫂,你……你不是痨症?”
冯妙向她屈身行了半礼,回道:“大约是佛寺清静,咳嗽已经好多了,也许果真不是痨症。”
痨症几乎无药可医,患了这种病的人,最终结果通常便是咳血而死。拓跋瑶乍然听说冯妙并没有身患不治之症,惊喜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冯清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问:“公主不是有事情要说么,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