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思容浅浅淡淡地一笑:“你说出这些话来,就说明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我今天找你就算是找对了。世上的事都是如此,要是离得太远,看得着够不到,那就根本不会有任何想法了,凡是动心思的,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些本钱,可以搏一搏的。”
初宁听出她的话大有深意,素思容给她面前的小樽内斟上一点素淡的桃花春酒:“也没什么,安儿小时候,受了点惊吓,后来长大了便有些口吃,所以他在人前很少说话。王上对这件事始终心怀愧疚,有一次曾经说过,如果太子不能担当大任,他倒是有意传位给安儿。这些事情千真万确,如果能召来史官查验往昔镜,就可以确证我的话。我相信,那些臣子之中,也总有人是愿意赌上一赌的,选择公子欢,不过是顺应王后的意思而已,选择安儿,一旦成功便是货真价实的拥立之功。”
素思容巧舌如簧,把一件根本没影的事,说得好像稍稍动动嘴就能成功一样。
初宁心中微动,忽然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反问道:“姨母是想要我替你从中周旋,把王上说过要传位给公子安的事情,张扬出去?”
“你是个聪明孩子,”素思容见她松了口,便不再一味劝说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最妥当。”
“那好,”初宁微笑着点头,“就请姨母帮我安排,我需要避开王后的耳目,回家一趟。”
……
素思容母子在宫中韬光养晦多年,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布置,比如帮初宁安排私下回家这件事,就做得十分妥当,借着一个负责采买杂物的膳房老奴,把初宁送了出去。
离开王宫的初宁,在小巷里兜了几个圈子,甩开了素思容派来的尾巴,接着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灵雀台后山,进了那条通往东海的密道。
素离一直躲藏在这条密道里,他不想见人时,谁也找不到他。可初宁自有办法,只要拿捏准了一个人的特点,便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一只烤得外焦里嫩、香气袅袅的地瓜,就成功引出了素离现身。他躲在这里十来年,估计比赫真更想念人间的美味。
等素离狼吞虎咽吃光了地瓜,还在意犹未尽地舔手指的时候,初宁才开口问:“大舅舅,难道你要在这里躲一辈子么?你让我送给二舅舅的礼物,我已经送了,现在他已经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可是素音家也没有了家主。”
素离用沾着地瓜碎屑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说自己是从前那个素离,谁会相信?”
初宁想起她在家中看到过的画像,年轻时的素离,丰神俊朗,飘逸若仙,的确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素离摇头苦笑:“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人看见,素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并非没有办法揭开当年事的全部真相,只不过,就算当场对峙,又有什么意思?按现在的情形,百年之后,人们说起素音家的素离,多半还是会相信,他一心求仙、不知所踪。”
“二舅舅,原来你在乎这个,”初宁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身边,“不如我帮你想个办法,让你的形象更加缥缈、更加玄奇,好不好?”
素离狐疑地看着初宁,她这副样子,实在有几分像从前的素天心,人前一本正经,私下里心里想着要做一件坏事时,眉眼间都是熠熠神采。
初宁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