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武所部兵少,且不算精,若是前出固安,高贼见得有机可趁,定会大举出动,如此,苏县必空,我部主力假作驰援孟部,实则以奇军一路北上,若能顺利过得桑干河(今之永定河),取蓟县(今之北京市)当不算难罢?”
李靖淡然地笑了笑,用手指在沙盘上比划出了一条进军路线,言简意赅地便道出了心中所谋的对敌之策。
“那倒是行,只是孟将军若是力不能支,却又当何如之?”
苏定方显然还是不甚服气,紧着便提出了疑义。
“力不能支便退好了,只要高贼过了桑干河,必不肯无功而返,追得越凶,其亡也必速!”
李靖明显是有心要提携苏定方,为其讲解之际,可谓是不厌其烦。
“苏某受教了。”
这一想到高开道贪婪的本性,苏定方立马便明了了李靖此番安排的用心之所在,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那便是诱敌入彀!
“嗯,定方且去寻薛万彻,加紧整合幽州骑军,以备大用。”
见得苏定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全盘部署,李靖也就没再多言罗唣,摆了下手,就此下了道将令。
“末将遵命!”
若能顺利攻破蓟县,那绝对是大功一桩,对此,苏定方自是没啥可不满意的,紧着应诺之余,兴冲冲地便退出了中军大帐,急吼吼地便赶去了骑军编练场所……
固安,原名方城县,隋开皇六年改名为固安县,位于桑干河南岸,距离蓟县只有七十里之距,乃是幽州治所蓟县的南大门,地理位置无疑极其重要,罗艺当年割据幽州时,便以此城为界,对抗窦建德,城虽不大,可城墙却极为高大坚固,安次被华军攻取之后,罗艺曾紧急命令留守幽州的大将鲍大用调集蓟县、卢龙等各处守备兵马紧急驰援固安,屯有近万兵力,以致于幽州后方皆空虚无比,被高开道趁虚而入,攻破了幽州,以鲍大用等幽州众将之家眷为人质,迫使鲍大用归降,固安遂成了高家军抵御华军的桥头堡。
瑞明三年八月十一日,从清池县往西北进发的华军主力渡过了大清河,兵锋直指清苑,而此时,李靖所部的幽州降军依旧还在清池县整顿着,孟武所部却突然离开了安次城,大举北上,一日间急赶了六十里地,挥军直逼固安,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孟武所部三万五千大军的进逼,固安守将鲍大用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一边下令严防死守,一边紧急派人向正在蓟县一带大肆劫掠的高开道求援。
“尔等都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嗯?”
一得鲍大用派人送来的告急文书,高开道可就无法淡定了,没旁的,固安乃是蓟县的屏障,自是万万不能有失的,问题是高开道又拿捏不准华军的战略部署,自是不敢轻易派兵前去增援,思来想去了良久,都没能下个决断,头疼之下,不得不将张金树、谢棱等众心腹爱将全都召到了城守府的大堂上,见礼一毕,也自无甚废话,紧着便直奔了主题。
“大王明鉴,末将以为此恐是张家小儿的诱敌之计,在敌情未明前,我军切不可轻动,当以稳守为上。”
“不错,谢将军所言甚是,如今突厥汗国大军虽已进抵蔚州,然却尚未与张家小儿所部主力有所接触,须得防张家小儿虚晃一枪,突然转攻我幽州,不若且先等等看,待得其军与突厥汗国大军打将起来后,我军再过桑干河也不为迟。”
“大王明鉴,末将以为谢、何两位将军所言甚是,此际我军宜静不宜动,且先坐看两虎相争,再做计较方为稳妥之道也。”
……
华军兵锋所向,无有抗手,两年余下来,已是连灭李唐、郑国等诸多豪强,而高家军也屡次败在华军的手下,谢棱、何必信等高家军将领未战早已先怯,纷纷进言求稳。
“嗯,金树可有甚妙策么?”
高开道其实也想稳,却又不免担心固安若是有失,己方在幽州怕也就难站得住脚了,念及蔚州老巢以及上谷郡等地都已割让给了突厥汗国,倘若幽州保不住,高家军可就要无立锥之地了的,患得患失之下,饶是诸将们众口一词,他也不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便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始终默立在一旁的爱将张金树。
“大王明鉴,末将以为谢将军等所言皆有一定的道理,然,若是固安有失,却恐蓟县亦是难保,只是眼下敌情兀自未明,确是轻动不得,依末将看,不若先观望一两日,倘若张家小儿所部主力继续北上,而原幽州军又尚在清池的话,我军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吃掉孟武所部,再兵进安次,直逼乐寿,若是能断了张家小儿之后路,固然大佳,纵使不能,也可令张家小儿顾此失彼,其军心一乱,必败于突厥大举之手,我军便可借此东风,一路横扫河北山东等地,据此建国,足可争雄天下矣!”
张金树能成为高开道手下第一战将,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一番分析下来,还真就说得个颇有见地的。
“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传本王之令,着鲍大用死守固安,不得出城与敌野战,另,各部即刻向蓟县集结,随时准备应变,此外,多派哨探,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探明贼军各部之动向!”
高开道显然对张金树的分析极为的认同,也自没再多言罗唣,哈哈大笑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