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澈的妈妈于女士,每每回头看到后座那几个箱子,她就叹气,心思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复杂万分。
二大伯嫂在人民银行上班,今年混进了管理层,是她们这几个妯娌中,升职最快、地位最高的,但她俩也是最不对付的。
但昨天却忽然找她、找小澈,理由是听说她在京都学习完了,要回家了,想单独请客吃饭。
她纳闷极了,面子挺大啊,那位不是一直忙忙忙嘛,过年那段日子,都没怎么和她们几个妯娌聚会。
等吃个差不多了才听懂,其实二大伯嫂哪是冲她啊,是冲她儿子,不,准确地讲,是冲任子滔,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大伯嫂给她儿子单独叫进空包间里问话,她实在是忍不了,不满极了,隔着她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能听的,也就忍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了。
本以为二大伯嫂得让她先等一会儿,得撵她出去,却没想到那位极其热络地问她:
“弟妹,你也熟悉任子滔吧,我刚听小澈说了,你还认识他父母,对吗?
太好了。
是这样的,这小伙子现在人在纽约,我们接到消息称,咱们中国的三个年轻小伙子,在华尔街已经掀起了不小的巨浪。
不知道你关没关注那面的经济新闻,其中一个叫will的,中国姓氏任,他已经登上了那面的经济周刊,目前当地和英国法国各媒体都想争先采访他,要知道这次巴菲特都没有预估准,外媒称他:泡沫男孩。
遗憾的是,只拍到这小伙子的背影,据传他在清大读书,他也不接受采访……
我们希望他能把资金带回国,而不是让那面的投资公司管理大量资金,我们更希望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回国……
弟妹,我真是不敢想,原来咱们家小澈这么幸运,居然真的认识他,还是你们老家人。”
刘澈的妈妈于女士,现在回忆昨天那番话,还觉得不真实呢。
当时她都听傻了,太不敢置信,以至于挺失态的拔高嗓门问儿子:“小澈,子滔不是在念清大呢嘛,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这不是开玩笑嘛,怎么可能?纽约是他一个普通人想出去就能去的嘛!”
儿子说:“妈,子滔目前在纽约,最初是被教授带出国,子滔外文名确实叫will,估计他们学校的几位高层领导也知道了,子滔已经收到美国三所名牌大学的邀约,他都拒绝了,他说五一回国,我二大娘说的正是他,因为刘柳回国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就是刘柳,是子滔带他出去的。”
“什么……”
然后二大伯嫂就兴奋地打岔:“别什么了,确定下来就好,我就怕冒失,所以咱们才单独先谈谈。弟妹,现在我们得回趟大院,带着小澈和父亲汇报一下。”
和公公汇报,至于吗?不就是投机在股市上挣点儿钱吗?
事实证明,至于。
公公给小澈叫进去谈话时,大伯哥和二大伯哥列席书房旁听,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公公他们才出来。
公公还难得脸上带笑地说道:
“得让那小子务必回国,不要把资金留在资本市场上折腾,我们国家需要扶持建设的项目很多嘛。
年轻,他太年轻,等他回来,小澈你的任务就是,给他经常带家里来吃饭。
而你们这些当长辈的,要把他当亲侄子对待,他父母不在身边,你们就要时常灌输他爱国主义思想,我也要找他谈话,别被资本主义腐化了。”
二大伯哥笑着附和:“那小子我一见面就有话聊,早我就说,我俩像忘年交,我以前还说过他,读错大学了,其实他从政也很有发展。”
刘澈赶紧趁机提要求道:
“爷爷,大伯、二伯,子滔真是不容易,你们是不知道,挣资本主义国家那俩钱儿也不好花,套现还被FBI例行调查。
给我另一个哥们六子差点儿吓尿,说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真能见到FBI,外国话还说不利索,差点儿跑大使馆避难,得亏子滔稳得很,气量相当的足了,我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
我现在担心的是,子滔要是回国,咱们国家有关部门是不是也得例行谈话,毕竟在美国嘚瑟成那样了,到时候……”
刘爷爷摆手道:“是啊,他太年轻,外面又虎视眈眈在对他递橄榄枝,容易心思动摇,如果手续太繁琐,这不等于人才流失嘛,有些不必要的程序,我看就免了吧。”
刘大伯立刻接话:“爸,我会找关系给他保驾护航,让别人知道他是咱刘家的侄子。其实,呵呵,或许小澈想多了,他们学校也会出面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和咱们一样,担心他不回国。”
刘澈彻底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
就这样的对话,刘澈妈妈心里明白,能让刘家这么主动,是怕别的家抢先给任子滔拉过去,任子滔太炙手可热,消息灵通的应该都在观望。
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是任子滔能在资本主义市场,让外媒争先想采访,这个风头,五年内估计都没人能超越,有时候这就是政治资本。
如果再坦白点儿讲,认识任子滔,确实是她儿子的福分。
所以她私下问儿子了:“小澈,子滔为什么是带六子出去?怎么不是带你?带你更能给他带来便利,你俩以前关系最好啊。”
儿子说:
“妈,您不是打电话总嘱咐我,让我到了京都,多跟各个大院儿的哥哥们玩吗?
我去掉上课,时间就那么多,听您的话,我找哥哥们玩了,哪还有时间总找子滔。
而六子,双休日就扎在子滔在京都的房子里。
还有,子滔为我挨打,戴了一冬天的棒球帽,我都怕他那块不再长头发了,您听到我埋怨刘恒怎么挨一灯管就给十万,怎么能这么解决问题?
您当时不是说:还想怎么着啊,十万够子滔研究生念完了,呵呵。”
这话,她能听出儿子对她心里有怨,但她不服,认为任子滔还是没把她儿子当成好朋友:
“别扯那些过去的事,我就问你,那他可以让你投资啊?你不是说,六子只拿了二十万人民币就参与进去了吗?看看六子现在赚了多少,以前你们干什么,不是一起掏钱吗?不要在我身上找原因。”
儿子回她:
“妈,您没进书房听我和爷爷的谈话,所以也不怪您,有一个很关键的细节,您或许不清楚。
子滔的起步资金是江男拿的,子滔他们仨人能去纽约,是江男拍板定的。
外媒都说,华尔街做空风波是will为首三个年轻小伙子,其实他们错了,那个组合是四个人,江男在国内,江男才赚大头,子滔回来就要上缴六成,清大常菁只占百分之七,六子是百分之一,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江男的身价、子滔的风光。
听明白了吗?您不是不让我和江男合伙吗?您不是警告过江男嘛,他们能带我吗?”
“你甭跟我说话夹枪带棒,任子滔又不傻,年轻人见到利了,就容易变了,回国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毕竟都是他赚的,江男又没参与,等着看吧,你跟我喊什么?”
结果儿子又笑着告诉她:
“妈,这么跟你说吧,任子滔这么年轻,见FBI没慌,江男稍微不给他好脸就慌,明白他们关系到什么程度了吧?
我知道,您下一句就要说子滔父母了,很遗憾,他们跟您不一样,江男在您这不受待见,在子滔父母那就像一家人。
您也甭拿他们岁数小谈恋爱不害臊说事,任子滔大学生,江男还有不到百天高考,要不然任子滔早带着江男一起去纽约了,大学生谈恋爱不犯法,学校都管不着。”
这番谈话,造成的后果就是,刘澈的妈妈于女士,在离开京都的头一天晚上半宿没睡。
第二天早上,儿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八个大箱子,说这些是任子滔买给江男和家人的品牌东西,让全部交给江男,邮怕太贵重邮丢了。
儿子说完就杵在门口,也没求求她,也不往下说,她也没等说什么呢,婆婆就命令她:“你不是今天走吗?你给带回去,要亲自送到手里。”
而此时,下高速了,刘澈的妈妈看到“哈尔滨欢迎您”的指示牌,她沉沉地叹口气,一会儿就得见到江男那丫头了,进了市区,她还得先给江男打电话。
感慨地望着前方说:“现在这年轻人啊,真厉害,搞不懂,早知道我压根儿就不参与好了,唉!”
司机小王听的云山雾罩,以为是和他说话呢,只能笑着接话道:“是啊是啊。”
再看接到取箱通知的江男,她没心思在教室里呆着了,在几个好朋友的注目下,她离开班级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江男不想和钟老师撒谎,所以挺诚实道:“老师,我想回家见我爸妈,我着急跟他们沟通,晚自习不想上了,您给我留在教室,我也学不进去。”
钟老师看着本次考试年级第八的“大黑马”,疑惑道:“不能忍忍吗?你要是压力太大,我准许你下了晚自习,今晚回家住,今晚是景老师讲卷子,你不在,他又得生气。”
江男一副像憋不住尿的状态:“不能,着急。”
钟老师扶了下额,江男这孩子优秀到,她明知道理由太牵强也不好意思拒绝。
主要不是江男一个人优秀啊,江男这个人起了连锁反应,期末前考了第一名,给高二高三始终拿第一名的林沛钧刺激到了,估计在寒假里一顿恶补,转头这次再开学,年级大考,林沛钧杀到大榜第六名,江男紧随其后,三分之差第八名。
两个小丫头,杀气腾腾,她都看到两个小姑娘在大榜前看完成绩,彼此宣誓一般挥了挥拳头,还冲清北班前几名瞪了几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下回大考见。
给清北班班主任气到嫉妒,再一次对校长跳脚提出,要给林沛钧和江男挖走。
还好这次校长挺仗义,还开玩笑说:“要收割了,不到百天时间就要收获,你不能去小钟那地里收韭菜。”
而班里王爽那几个孩子,平常跟林沛钧和江男玩在一起的,也被疯了般猛学刺激到了,年纪大考,王爽吊车尾大榜第五十名,还有班里几个男生,这都是和江男关系好的,那几个淘小子创了历史新高,进大榜百名内。
钟老师无力地摆了摆手:“如果景老师问你,你就说肚子疼,别直不愣腾说想你爸妈了,他会絮叨我不知轻重,听见没?走吧。”
“谢了,钟老师,你是我遇到最好的老师。”江男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可她刚离开校园,小脸就抽抽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和自己爸妈还有任大娘他们说?
大人们只知道那一百四十多万美金的事儿。
大娘和子滔生气,估计是认为儿子抠门,拿钱跟教授去纽约,或许听过一嘴要炒股,但也以为是拿出一小部分玩玩呢。
而自己爸妈,倒是问过她,她回的是:她没钱,因为子滔哥都给拿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得有钱傍身,她就没让转账,另外最主要的事,跟教授出去做课题研究的同时,她和子滔决定,想再考察一下美国股市,花钱方便,可行的话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