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将来再次见到师父，咱们也一起聊聊。”三井炎笑了笑，“他老人家平时言语不多，说不定遇到故交的子弟，会更加健谈一些。”

“有机会的话，一定。”周东飞也想见识一下，那个堪称一段传奇的云脚僧人柯净宗柯大师。“最近的一次，柯大师是什么时候来的岛国？”

“去年的事情了。老人家有时候一年来两次，有时候三两年来一次，行踪一直不确定。”三井炎好奇问，“敢问田兄的师尊是……”

“哦，也是个老古董了，轻易不出世。早年间和柯大师一起做事，那时候柯大师还没有出家。对了，到时候你见了柯大师，就说我是张大师的弟子就行。”周东飞含糊其辞。自己不能暴露身份，自然就不能提到老妖怪镜湖公。不过说一句“张大师”，或许比较普遍一些。

三井炎也看得出，周东飞似乎有些隐蔽不能直说，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像柯大师也好，张大师也罢，这些老家伙多半有些特殊的性格，或许不能随便说出他们的身份。三井炎从这个角度考虑，倒也能理解周东飞的含糊其辞。

周东飞转移了这个蛋疼的话题，问：“三井家族影响巨大，今天怀疑惠子小姐被绑架，怎么仅凭家族自己行动？要是凭三井家族的影响，估计请警方全力搜捕不是难事吧？”

“警方？和军方一样，受军国主义的影响太深了！”三井炎一说，周东飞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无论是岛国的军方还是警方，都还保留着浓重的军国主义思想。他们对于皇室的感情，比其他部门深得多。而且，三井和住友这些大的经济家族虽然有钱，但也只是和其他部门关系密切。若论在国家暴力机构里的影响力，这几个有钱的大家族确实赶不上德川、近卫和柳生等老牌子贵族世家。

如今得知天皇遇刺、昏迷不醒，整个军警两界几乎炸了锅，发了疯一样搜查凶手。那么三井家族一个女子疑似被绑架的事情，肯定要往一边儿放一放。期间警方也打马虎眼，说马上派两名警察去调查，当即惹毛了三井正夫。派几个警察？还不如老子自己派人呢！

“这么说来，贵家族和皇室、大贵族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啊。”周东飞笑道。

“不谈这些！老辈子们的纠葛，跟咱们没关系。”对于这样复杂而敏感的关系脉络，三井炎不想跟周东飞这个初次认识的朋友交流太多。“只不过天皇遇刺，倒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今天晚上，整个东京城都沸腾了，警车出动的比兔子都多。很赞叹田爻兄的车技，竟然能在那种重重围困之中冲出东京。”

“也只是偶然吧。”周东飞说。

“也不知道，天皇现在的状态怎么样。第一天登基啊，竟然就出了这种事情，军方和警方的脸面被彻底扫空了，哈哈！天皇这人我也认识，平时那性格得罪几个仇家也是必然。只是不知道这次得罪了谁，竟然这么猛。”

一听就能听出来，三井炎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这倒不错，对于周东飞而言是个好的信号。和皇室不和睦，和军方、警方有仇隙，和老牌子贵族不对付，这样的势力对于周东飞没有威胁。

至于三井炎对于裕仁天皇的遇刺感到幸灾乐祸，其实也是情理之中。两方的势力本来就有点明争暗斗的倾向，甚至那些呼吁废除帝制的“民主人士”和“民主社团”，很多都是三井等家族暗中扶持的。三井，这些等于是新兴的贵族，而以皇室为代表的德川等家族，是老牌子贵族。两种势力的对峙和重装，反应在年轻一代的身上，就表现为互相倾轧，你踩我、我踩你。

而裕仁是老牌子贵族中年轻一代的总代表，三井炎又是新兴贵族年轻一带的领军人物。两人平时遇到之后，也少不得掐架死磕。无奈裕仁地位超然，又是未来的元首，使得他经常凭借身份的优势占据上风。如今裕仁栽了，三井炎自然兴奋不过。只不过他也有些城府，在摸不透周东飞的底细之前，不敢把这种兴奋表现的太露骨。

“本不该诋毁贵国的天皇元首，但在下身为一个外人，还是想说两句。”周东飞想进一步试探三井炎的态度，说，“贵国天皇身为皇太子的时候，声望可不怎么好。就这样一个人物，仅凭血缘关系就成为一国元首，实在有失国体。”

“那又有什么办法。只要是皇后肚皮里钻出来的，就有资格坐到那张位子上。”三井炎忽然低声笑道，“瞧吧，新的皇后是德川家族的女人。德川家族本想着把女人送到皇宫，将来弄个皇后女儿和天皇外孙，这下我看悬乎了。裕仁那是个软绵绵的家伙，大婚时间又这么短，还不知道有没有搞出后代呢。”

搞出来了，不过是哥搞的……周东飞无语。不过由此进一步判断出：三井家族和皇族是相当不对眼的。

“这次的刺客据说非常厉害，连皇宫特聘的那个‘刀魔’都抓不到。也不知道，这次裕仁还能不能活。”三井炎渐入状态，说的津津有味。

能活，但肯定是个废物……周东飞心道，继续无语。周东飞最清楚自己下手的手段轻重，而且他在红丸号上和裕仁接触过，知道裕仁的身子骨儿能打几根钉。所以在皇宫里那凌猛的出击，重了会把裕仁打成植物人，但不会死；轻了也会将之打成脑震荡，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之所以留下奄奄一息的裕仁一条命，周东飞还是很有自己的盘算的。

第一点，周东飞已经不敢轻易杀人。虽然在老妖怪的点拨之下，自己那种嗜杀的“心魔”已经压制了很多。但那种压制不是消除，想要彻底消除只能去找师娘，现在只是隐伏在了心底。一旦再度杀人，不知道会不会爆发。

第二点，裕仁“活着”有用——前提是无意识的活着。只要裕仁活着，就还是天皇。他不死，没有人敢给他搞什么安乐死——哪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他这个天皇还在，由纪子的皇后也就名正言顺，更有利于由纪子掌握皇宫里的局势。甚至，由纪子可以越俎代庖，一切行动对外硬说是天皇的旨意，别人也不能怎样。但要是裕仁死了，由纪子马上就成了孤寡的“太后”。到时候，孤儿寡母的很难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