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轻巧一点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我搬完了,大玩意儿我又搬不动,如果再搬就只能拿书架上的书。可是流暄说过书架上的书都是原本,很珍贵,不能拿出去。我垫起脚尖在书架子里翻书,折腾来折腾去居然让我翻到了一个藏在里面的小盒子,随便打开人家的仔细保存的东西,有点偷窥人家隐私的嫌疑,但是我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把小盒子打开,漂亮的铁盒子,里面用丝绸垫底,放着几册手抄本,我慢慢地翻开上面的一本,第一眼吸引我的不是它的内容,而是里面的笔迹,这笔迹好熟悉啊,字很俊秀,又故意写的很规整,可以看出来写字的那个人很认真,而且是抱着一种极其重视的态度。
一边看,我的手指就忍不住在空中划来划去,我仿佛也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这字很对我胃口,我觉得喜欢,因为这就像是我写出来的一样。
我还想接着往下翻。可是我听到外面有人走路的声响,我把书本放好,盖上铁盖子,然后放回原处,然后我提起裙子开始往外跑。
其实我的裙子根本不影响我跑步,我为什么要提裙子呢,因为我很紧张。我怕外面站着的人是流暄,更怕不是流暄。
我冲出去,发现外面除了站岗的头带党,根本没有人,我很失望,别人看我的眼神也很可怜。
我突然之间就变得可怜起来,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流暄看见我动了他的东西会惩罚我,惩罚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他能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头带党们是不是要站这里一夜,我拢了拢衣服,然后抱住手臂,缩进怀里,我准备长等。
天气很冷,仿佛还要下雨,我一边哆嗦,一边看天。有雨滴落在我脸上,我就蹭掉,头带党们在看我,是劝我回去的眼神,我眨眨眼睛,不跟她们计较,我为什么要回去,流暄肯定会回来的。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大家都抬头看天。这么晚了,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主子会不会回来,其实从她们脸上能看到,她们脸上不是那种紧张随时戒备的神情,而是看着我叹息。
可是我好累了,我已经不想走了。
我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四处望,夜沉静得让人觉得难过,我在望,望到了其中一处,我停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里,有人坐在另一侧的台阶上,风在他腿上吹拂,让那抹脆弱却张扬在白,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我站起来,“主上。”对于我来说,我一直认为是我在暗处,我做了那么多事就等着流暄来发现,却没想到会由我去发现他。
就好像一切都颠倒了,我觉得我是在等他,而其实是他一直在等我。当然这是一闪而过的想法,而且是一个永远想不通的问题。
我跑过去。
他坐在石阶上,好像很久了的样子,他的头发没有束起,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腕,他不说话,也不想动,他静静地沉默,但是他却看着我,微笑,冲我伸出一只手,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指修长,轻轻一弯就能勾住我的手指,他的指尖很冷,他站起来,长发散着,垂到了他的腰际,红色的薄衫也像流水一般从腰间分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袍,红艳里面透着柔软的白,若隐若现,就似一朵欲放未放的月桂花。
他拉起我,往屋里走,我的心跳得很快,路过门口头带党的时候,我看着她们的表情,是惊讶的,流暄的出现,仿佛是一记惊雷。
进了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长长的睫毛煽动了几下,然后侧过头,弯起嘴角看我,“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现在才想起来尴尬和害怕,我搬走那么多东西,流暄会生气吧,我竟然一时昏头把他的毛笔、砚台都带走了,现在他的桌子上只有一些公文。
汗,我好像还拿走了他软塌上的床单,是用来裹东西,还是裹我自己了,我都忘记了。我看着他,“你……你……”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