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郊区的猛龙帮傣县分舵,近十个黑影迅即出门。今晚,他们将和赵磊首次亲密接触,秃鹫作为向导,悄悄躲在暗处观察动静。
这是次摸底调查,看看赵磊到底身怀什么绝技,调查任务交由傣县分舵负责。
赵磊是朝闹市区的一家馄饨摊去的。来这儿第一天,也就是救那个小娃娃回来后的晚上。他就发现了这个摊。何白涛还请大家各吃了一碗,味道相当不错。
摊主是个快四十岁的农村妇女,善良而低调,眉目间传递着被岁月沧桑积累的操劳。有个疯婆子,蹲在地上洗着碗。手脚麻利。偶尔抬起眼看看这个熟悉的顾客,却没有一句话。
农村妇女小心翼翼地把馄饨端了上来,脸上浮着善良的笑:“大兄弟,小心烫。”
他手指在桌上轻叩几下以示感谢。
默不作声地咀嚼着馄饨,他考虑着尽快掌握黑豹线索的事。
耳后突然汽车急刹车的声音,接着传来了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哐当”,煤气炉被踢倒的声音。五六个膀大腰圆、叼着烟、臂上各画着数条青龙的莽汉。一声不发地站在了农村妇女和疯婆子面前。
摊主显然被吓坏了,弯腰整理着滚成一团的摊里东西,轻声哀求着:“各位爷,行行好,家里实在没钱了。我儿子重病在床,指望我卖了馄饨抓药呢。”
这是秃鹫策划的好戏。他深知赵磊为人禀直,凡看不惯的事必会出手相助。今晚如能惹恼赵磊最好。躲在暗处的秃鹫,嘿嘿笑着,燃起根烟,远远地打量着这边。
赵磊回头张望。猛龙帮的几个打手正团团将摊主围住,一个小头目双手抱胸,慢悠悠走上前来:“半年保护费没交了,这个月说下个月,尼玛的耍老子啊?”
农村妇女吓得瑟瑟发抖,又答不话,只好抖抖嗦嗦地跪着整理关被踢飞的东西。小头目冷眼看着摊主将东西整理好,湿漉漉地用臂抱着,他冷不丁瞅准了一个飞腿,农村妇女宝贝似抱着的家什,“哗嚓”一声,像天女散花似地洒了开去。
小头目毫无同情之心,嘴唇一抖,烟头“哧”地掉了个头扪到嘴里,等再回转出来时,刚才还冒着烟、闪着火星的烟头已经被唾液浸灭了。
“臭娘们,长三头六臂啊?你自己选择吧,要么交钱,要么砸摊。”小头目咄咄逼人。
农村妇女连连后退,苦苦哀求:“各位爷,再饶几天吧,下个月,下个月一定交……”
小头目正眼也没拿她看,“嚓”地点上新烟,指了指几张桌子,轻蔑地说:“给我全砸喽!”
馄饨摊三张桌子,只有赵磊一个客人。碗里的馄饨,只吃到一半。
“噼里啪啦,”几下打砸过后,两张桌子散了架。一个打手走到赵磊跟前,伸出手指“咚咚咚”敲了几下:“你,马上离开,否则连你一起砸。”
数了数碗里的馄饨,还剩六只。赵磊轻轻吹了口气,把汤匙里的那只放入嘴里,在舌面上滑动了几下,粉嫩粉嫩,透着香气和无法形容的鲜气。摊主曾说,这些馄饨皮,都是她一面杖一面杖细细擀出来的,不同于别人家机器做皮。耐嚼,有韧性。
她说的果然不错。
“咕咚”,将嘴里的那只咽下肚,他又用汤匙拨了拨碗里,没错,原来六只,吃下一只,现在剩五只。
打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西南,只有一家猛龙帮,别无分号。以前猛龙帮的人走到哪里一跺脚,哪里的地都会抖三抖,今天碰到聋子了?可是即使是聋子,也该看到他敲桌子了。
“啪!”一只肉嘟嘟的厚手掌,恶狠狠地拍在了桌上:“老子说你呢,立即离开!”
打手拍桌子时,赵磊刚将倒数第五只馄饨舀到汤匙里,还没放进嘴里呢。整张桌子就被震得跳起来乱颤。馄饨碗左右摇摆,汤洒了一桌面。心疼得赵磊“咝咝”倒抽着冷气,显得万分不舍。
将馄饨轻轻放进嘴里,他抬起了眼皮。打手目露凶光,像要活吞了他似地紧逼着他。
将馄饨含在嘴里,又在舌上细细回味了数遍,赵磊这才完整地抬起眼睛,冷冷的目光如同鹰爪般盯着打手。
小头目大步上前凑近了赵磊鼻子,两只眼睛怒火燃烧,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个臭小子,老子跟你讲一个字:滚!”
赵磊左右看了看,“咕咚”咽下馄饨,大惑不解:“我走过来的,不是滚着过来的。”
“夸嚓!”小头目直接飞一脚,腕粗的桌脚登时断裂。少了根支撑腿的桌子,突然斜下一边,其他三根桌脚在强大冲击力下“哐”地折了。见到黑社会打手动手,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疯婆子,突然间“哇”地一声怪叫,疯劲发作,狂跑到街上去了。这冷不丁的一声叫,吸引了打手的目光,小头目也回过头去。
碗,朝地下疾摔而去。
赵磊汤匙还没放进碗里呢。他伸出右腿背,往下托住将将落地的碗底,顺势往上一送,馄饨碗飞向半空。伸手一接,稳稳地托在掌心。这才懒洋洋地把汤匙放进碗里,慢腾腾搅拌一周。一二三四,没错,刚才五只馄饨,被自己吃掉一只,还剩四只。
妈的,汤又洒出不少。
躲在暗处的秃鹫,突然间瞪大了眼睛,泥泥……泥玛,刚才眼花了?碗掉到地上,被赵磊的脚背垫了起来?这事,你信吗?
秃鹫伸出脚,装模作样地翻脚前,手往前伸,反复五六回,终于难以置信地停住了,呆往着天空。
我勒了个去,秃鹫我,可练不成这手功夫啊!这是杂技,还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