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亮摆摆手,边咳边问,“你不是跳河了吗?”
“谁和您说我跳河了啊?”刘好好痛心地说,“我就是在桥上绊了一跤,不小心掉河里去了,怎么传到您这儿就成了跳河?”
“真没跳河?”唐明亮半信半疑,昨晚刘家拉着林婉英动静闹得挺大的,他也大概知道是刘好好说林婉英诬赖她跳河寻死,还说林婉英是有意推她下水害她的,现在整个生产队都传遍了。
他却不大相信,刘好好和林婉英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平时又都在一个生产队里生活,对她们俩他也算是了解的,这一对好得比亲姐妹还亲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翻脸?他才不相信是林婉英有意推她下水的。
“我好端端地跳什么河啊?”刘好好爽朗地笑了笑,“天这么凉,跳到河里不是自找罪受吗?”
唐明亮狐疑地看着她,她这一阵子的状态很不对,自从刘老爷子去世后,她就成天阴阳怪气的,有好几次还一个人在那儿哭,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也不肯说,那副伤心的样子明明就是要寻死觅活的,他还偷偷关注了她一段时间,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后来林婉英说她喜欢丁志成,不想嫁到庄家去,他倒是有几分相信,刘好好和丁志成平时就走得挺近的,年轻男女互相爱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现在她做出这副若无其事的爽朗模样他才觉得奇怪。
在孩子面前,唐明亮也不好多问,只得将疑惑压进心底,随意地问了一声,“河水凉,你身体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两天?”
“不用不用,亏得夏医生的药好,喝了一帖下去,没出什么大问题,在家躺着闲得发慌,还是来上课好。”刘好好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精神状态好得出奇。
唐明亮心里奇怪的感觉更甚了,刘好好一向不耐烦和这些小萝卜丁在一起,怎么会在自己让她休息的时候,主动说要来上课?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他看着突然变得很奇怪的刘好好,动了动唇,最终还是神色古怪地说了一句,“既然没事了,就快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孩子们。”
刘好好的好心情在她见到这一教室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小萝卜头时,顿时烟消云散了,听着几百分贝的尖叫声哭闹声,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无论是过去的刘好好,还是现在的刘好好,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教鞭往桌面狠抽两记,“安静!”
小萝卜头们似乎被吓到了,直愣愣地盯着她看,闹哄哄的教室总算静了下来。
教室里坐着的是一年级和二年级两个年级的孩子,平时她就负责教这三十几个孩子的语文和数学,还有全校孩子的美术和音乐,工作任务并不算重,这个年代的孩子又没有升学的压力,她就更没有任何思想负担了。
对她来说来这里纯属应付差事,既没有备课,也没有教案,更没有高大上的PPT和延伸拓展,唯一有的就是手里的课本,这课上起来可轻松多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和孩子打交道,现在赶鸭子上架当了小学老师,压根就没有多少责任心,就想着按部就班地把课文给孩子们细细说一遍,之后索性让他们去自学算了,可孩子们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却让她有了强烈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