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丹阳郡主认真而高兴地收下那个香包:“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安岚微怔,也打量了丹阳郡主一眼。
原来,天底下真有这样明媚的人,丹阳郡主身上,几乎汇集了世间女子向往的所有美好之物。
一眼之后,安岚欠身告退,出了亭子后,她摸了摸身上那串香珠,心里有些茫然。只是,当她回头时,忽然听到亭子里的人传出几句对话,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郡主请坐。”亭内,景炎做了个请的动作。
丹阳郡主叹道:“景哥哥还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不知这几日我为了能见上景哥哥一面,费了多少心思。”
景炎一边为她倒茶,一边笑道:“郡主言重了,郡主若有事吩咐在下,让人去景府传句话,只要在下能办得到的,在下自当不敢不为。”
丹阳郡主看了一眼那氤氲的水雾,然后不满地摇头:“景哥哥总是把话说得这般好听,偏对我的困境又视而不见,甚至避之不及。”
景炎放下茶具:“郡主何出此言。”
“四次求见,白广寒大香师却依旧闭门不见,丹阳真不知到底是何处做得不够好,令白广寒大香师厌烦了,连见一面都不愿。”丹阳郡主说着,就起身朝景炎郑重行了一礼,“求景哥哥替我引见。”
旁边的丫鬟诧异地张了张嘴,丹阳郡主出身清河崔氏,其身份几乎等同于公主,这一礼,即便是王侯也不便受。可是,眼前这位景公子,竟就坐在那,连侧身都不曾,极其坦然,或者说毫不在意地受了这一礼。
就算景公和崔老太爷是挚友,两家是世交,但这位景公子到底没有爵位在身……只是,丹阳郡主既然已经郑重行礼,身为下人,即便觉得不妥,眼下也不敢多言。
景炎请她重新坐下,然后问:“你为何要见白广寒?”
“景哥哥真是明知故问。”丹阳郡主微微一笑,“若非听说白广寒大香师有收徒之意,我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清河到长安。”
清河崔氏,无论在野在朝,一直都有目的地去培植家族力量,故千年不倒。
长香殿,同样已经传承了千年,虽是在野,但其影响力早已渗透唐国上下。
一直以来,长香殿的大香师,在世人眼中,是属游走红尘,能请动诸天神佛的世外之人。他们向来不理俗事,但只要他们愿意,世间的俗事就能被他们的意愿左右。
每个家族都会有其继承人,那些继承人必须是家族血脉的延续。
长香殿的大香师也一样有继承人,但大香师的继承人,却不一定是自己的子嗣,因为天赋,决定了凡俗之别。
所以,当白广寒大香师要收徒的消息传出来时,几乎所有世家大族都开始蠢蠢欲动。没有站在那样的高度,就不会明白,长香殿的大香师对于一个家族的影响力有多大。景公当年只是一介商人,即便早有长安首富之名,但在知府面前,也得陪着小心。而今,景公俨然成了王公勋贵的座上之宾,就连圣上也不时召见。景公膝下的数名养子,亦是颇有建树,据闻,景公获封爵位,是迟早之事。
听到丹阳郡主的话,安岚怔在当场,转头,目光透过繁茂的花叶,看向那个明媚矜贵的女子。随后,她听到景炎开口:“郡主之才,在下早有耳闻,只要郡主愿意,应该随时能拜到崔文君大香师门下,为何一定要白广寒不可?”
丹阳郡主道:“姑姑并不反对我拜入白广寒大香师门下。”
崔文君是丹阳郡主的亲姑姑,亦是七殿大香师之一,早在丹阳郡主七岁之时,崔文君就明言丹阳有天赋,只是当时因种种原因,崔文君没有将丹阳郡主带来长安。
如今,天枢殿门开,丹阳郡主若能抓住机会,拜入白广寒门下,那除去崔文君的玉衡殿,崔氏的人脉也能接着丹阳郡主渗入了天枢殿,故崔文君自当希望丹阳郡主能进天枢殿。
景炎一样明白这个道理,按说,景家和崔家是世交,此事若能成,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于是他微笑道:“所以,郡主这是来找我说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