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就过来了,之前嘉语报案就说了她是被人抓走了,现在现场证据这么充分,完全可以开始抓捕嫌疑人归案了。
到了这一步,庄敏宜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警察。她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垂着头,长发几乎挡了大半张脸。
警察叫了一个面善的女警官过来带她去医院验伤。女警官扶她出门前顺口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但都切中要害。连宸告诉她的那些注意事项她都用了,没敢撒谎,甚至回答的还算有技巧。
酒店这边自然另外有人取证采样,嘉语等人也得回局子里做一下详细笔录。
庄敏宜走出房门前似乎很慌张,仿佛门一拉开就会看到无数人举着相机在等待,求救般看向宋卓希,希望他能陪自己去医院。但嘉语走了过来,抢先扶住她胳膊说:“我陪你去。”
“你走开,谁要你多事!”
嘉语用力拖住她胳膊:“说不定我们一走出大门就有记者在拍了,你想让卓希卷进来吗?被张立今那边的人知道有他参与,你就又多害了一个人!”
她说的很小声,但不容狡辩。庄敏宜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恨恨地瞪着她:“你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卓希卓希!”
“没错,我说过不止一次了,牵扯到他的话,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把庄敏宜推到警察身边,走到宋卓希面前:“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我已经让小宝来接你了,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宋卓希想说什么,被她抢先打断:“卓希,你一直在敏宜面前晃悠不好,会惹来更多关注,她不是不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
宋卓希只好同意:“那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电话。”
“一定。”嘉语的话说的很生分,像是忽然就跟他拉开了距离。
她转身出了门,叫上了连宸。章翰因为有事已经提前一步走了,还好是这样,宋卓希出去的时候才没看见他。
深夜的时候张立今被逮捕归案。
他显然没想到庄敏宜会报警,丝毫没有警惕的意思,整个下午都在玩乐。后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想返回酒店去看看庄敏宜人还在不在,没想到等着他的只是两个留在那儿的警察。
张立今不是第一次进局子,很淡定地去喝茶,顺便要求自己的律师过来。
如果还在三年前,一切都有可能改变。但如今只能怪他运气不好,新上任的局长一见他那嚣张样就要求调出他的档案来看,结果发现案底一大堆。
“这种人怎么逍遥法外到现在的!”局长拍桌,这段时间上面正要求严打呢,不抓他个典型怎么行。
嘉语对这些并不知情,她怕张立今有再翻身的可能,把庄敏宜送到酒店后就跟章翰打电话,说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主要内容是她要出钱买他们公司旗下杂志和报刊的版面,宣传这件事情,给张立今施加舆论压力。
章翰说:“方法好是好,但我担心领导会忌惮张家的手段,价格肯定会很贵。”
嘉语早有准备:“那麻烦你给我算一下大致费用,我手上有一笔钱,应该是够的。”
宋卓希给她的那笔钱刚好可以用在这上面。
她挂了电话,转头却听见庄敏宜的哭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混着哗哗的水声,一点也不真切。
她也这样哭过,对着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蹲在厨房的地上,一边翻看宋卓希给她的短信一边哭,但是没有声音,怕被邻居听到。
痛了就会哭,这是正常的,而成长必然会痛,这也是正常的。
嘉语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拉上窗帘,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是要回宋家还是回澳洲,你自己决定,我会替你安排。”
卫生间里很安静,哭声也没了。
嘉语愣了一下,赶紧撞门,撞不开,只好去拨客房部的电话求助。
没想到门忽然自己开了。
她放下电话,庄敏宜穿着内衣走了出来,身上的伤痕还没褪掉。
“我根本没自杀的勇气,”她扔了手里的刀片,红着眼眶看着嘉语:“你很得意吧?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坏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如果你这就算是得到了报应,那做坏人也未免太占便宜了。”嘉语抓过床上的裙子扔过去:“穿上衣服,与其留在这里哀叹过去,你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走。”
“你以前就是这样过来的?”
嘉语被问得愣了一下:“反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庄敏宜慢慢套上裙子,笑了一下:“不,至少卓希肯让你依靠。而我,以前就在他心里没地位,今后就更不会有了。”
嘉语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我有个舍友,叫孙雅。大四暑假发生那种事后我几乎忘了我还考了研究生,然后我到了宿舍,认识了她。她说话做事都很大大咧咧,你知道我是个很保守的人,但是她不同,她给我灌输的最多的思想就是,一张处女膜算什么。”
她顿了顿:“庄敏宜,你觉得呢?比起你的命,这张膜算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你替宋卓希守贞他就会多看你一眼?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一个男人爱你,就会爱你的一切。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你,至少你自己要爱自己。”
“你……”庄敏宜被她噎地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不用你来教训我!”
“你以为我乐意跟你说话?我恨不得离你远远的,永远没见过你这个人才好。”嘉语站直身子:“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我安排好了好回去工作。”
庄敏宜咬着牙不吭声。
“我的建议是,等案子一结束你就回澳洲。你在那里有朋友,很快就会转移注意力,也不用担心国内流言蜚语的困扰。这种社会新闻顶多只会在大家的眼睛里停留片刻,很快就会淡忘,等你下个假期回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宋家应该会知道吧。”
嘉语想了想:“如果宋启云夫妇有看报纸的习惯的话。”
庄敏宜又开始眼眶泛红。
嘉语这次没再说什么。她了解庄敏宜的为人,她们俩其实有一点很像,都跟弹簧一样,挫折到了她们身上反应不同,但最终都会弹回去,所以她才会故意用言语刺激她。但宋家毕竟对她而言意义太重,嘉语怕再说什么会适得其反。
最后庄敏宜还是决定回澳洲去,她坐在椅子上,拿着医生开的药膏涂抹伤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忽然问:“案子大概要有多久才能结束?”
“应该会很快吧。”嘉语站在窗边把玩着手机,“你决定回澳洲的事情要告诉卓希吗?”
庄敏宜抬头,冷哼一声:“你之前一个劲地把他从我身边挡开,现在再假惺惺的问这些,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只是让你跟他通个电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嘉语冷笑,抬头迎上她气愤的视线,一脸平淡:“你在不爽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爽?”
庄敏宜咬了咬唇,低头继续擦药膏。
凌晨一点的时候,宋卓希那边收了工,打电话过来给嘉语。庄敏宜已经睡了,嘉语刚洗完澡。
“敏宜的情绪稳定了,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的日程安排我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好好工作。”
宋卓希忽然问:“那你的情绪呢?”
“什么?”
“忽然跟我这么一板一眼的是什么意思?你报了警我也没说什么。”
“你能说什么?难道不该报警吗?”
宋卓希被她质问地停了一下:“嘉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如果想插手,即使你跟我拉开距离我还是会插手。总之我自己有数,你别事事都这么紧张。”
嘉语松了口气:“那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在审案期间出现。”
宋卓希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好,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嗯。”
“有任何进展都记得要通知我。”
“好。”
嘉语挂了电话,转过头,庄敏宜正看着自己,但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背过身去了:“我这儿不用你陪,你可以走了。”
“我可不敢在这个时间出去,又不是没吃过亏。”
庄敏宜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心虚,又似乎还强撑着以往的高傲。
不出所料,要让张立今坐牢果然不容易。但舆论压力很大,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的又是明显的强行掳人,这个罪名不会轻。
强奸案不公开审理,嘉语是作为现场证人出现在法院的。
连宸的口才让她吃惊,虽然才见几面,但早就认定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在法庭上居然一改常态,口若悬河,把张立今的辩护律师驳斥的根本站不住脚根。
听证过程里,张立今转头朝嘉语这边看了一眼,一脸愤恨。嘉语却朝他笑了一下,无比阴冷,竟让他慑了一下。
案子审得本来还算顺利,眼看着张立今就要被判刑,结果他的律师竟忽然反咬一口,说是庄敏宜主动勾引的他,并且拿出证据证明两人是大学校友,早就认识。随后又拿出了张立今的受伤鉴定书,证明他在三年前遭人蓄意谋杀未遂,肾部受到损伤,一直在好好休养,不会进行性生活,也就不会实施强奸。
连宸抓住漏洞逼问:“是不会进行性生活还是无法进行性生活?请被告律师说清楚。”
对方被堵住,却还有准备,拿出张立今的精神鉴定书,认定他有一定程度的精神问题,行为有时会脱控。
连宸托了一下眼镜,神情有些挫败。
休庭之后,几人坐在咖啡馆商量后面进展。庄敏宜也来了,情绪有些不振,她已经豁出去了,却是这个结果,当然会不舒服。
连宸很不高兴,“杜小姐,庄小姐,你是不是应该把全部事实告诉我?如果下次对方再甩出什么证据来,让我怎么招架?”
嘉语捏了捏眉心:“对不起连律师,这事的确是我们欠考虑了。上次我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连宸调整了一下坐姿,表示洗耳恭听。
嘉语把张立今强暴自己未遂反而陷害她父亲坐牢的事情说了,庄敏宜一脸青红皂白,因为连宸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最初看受害者的眼神了。
“我大概明白了。”连宸喝了口咖啡,斟酌了一下说:“三年前张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却要依靠自毁名誉来澄清了,看来我们也不用太担心张家的势力。按照《刑法》规定,强奸妇女一般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张立今是强掳在先,是有蓄谋的犯罪,这一点就足以驳斥他的精神问题了,这个完全可以归属于情节恶劣的,如果可以,判他个无期也有可能。”
嘉语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连宸冷着张脸:“真没想到在我们的法治社会还有这样的败类光鲜亮丽地生活着,真是叫人反胃。”
嘉语叹了口气:“我觉得张立今和他的律师忽然扯出这一出,就是在警告我,我爸还在牢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翻案。”
“比较难。”连宸直接否决了她的美梦:“不过既然他都走了这步,你也要做好随时被他拉到大家面前的准备,当初的事说不定会暴露出来。”
“我不是怕暴露,就怕暴露了还让他逍遥法外。”嘉语知道不该问,却还是没忍住:“连律师,你有多少胜算?”
连宸放下咖啡杯,淡淡道:“其实只是刑期长短的问题而已。”
一直紧张着的庄敏宜终于松了口气。
之后再开庭,连宸底气足了很多。
首先强制掳人这条已经证据确凿,其次庄敏宜的其他大学同学可以作证张立今从她刚进大学就开始对她纠缠不休,现在的行为完全是有目的的掳人施暴,而证明他有精神问题的材料并不充分,并不能证明什么。最后,根据以往张立今厚厚的案底,这种人有这么多前科,这个更能说明问题。
这时连宸接着拿出了新证据:“这是一位记者今天刚交到我手上的新证据,张家为了给张立今洗脱罪名,企图行贿,被发现后,该记者还受到了殴打,我这里有验伤报告……”
嘉语有点意外,这个证据来的可真及时,最近正是“严打”、“倡廉”的时候,张立今撞枪口上,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嘉语当然希望他坐一辈子牢永远别出来,但还是没能实现,最后判了十五年。
出了法院,在外面碰到章翰,嘉语走上前去打招呼,却发现他一只手一直揉着手腕。
“你怎么了?”
章翰笑笑:“没什么,受了点伤,揉一揉就好了。”
她仔细看了一眼,手腕那里青了一大块,看起来不是摔的就是被人揍的。
连宸走过来,淡淡说了句:“那证据是他找来的。”
嘉语这才回味过来:“怪不得这段时间没见你,原来你是在忙着找证据吗?”
章翰连忙摇摇手:“多亏我带的一个新人,刚入行,有干劲,一身正义啊。他比我受的伤可重多了。”章翰看着她吃惊的脸实在不好意思,“别这样看着我了,就当看武侠片行不行,我也有行侠仗义的风骨啊。”
嘉语这才收回惊讶:“谢谢。”
连宸经过章翰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眼神有些暧昧。
庄敏宜在酒店房里一直搓胳膊,明明天还很热,她却像是很冷。
“为什么他坐牢了我还觉得害怕?”
嘉语把整理好的箱子拖到她跟前:“你不觉得真正该害怕的人是我吗?不过章翰那边报道了张家行贿的事情后,他们家也开始接受调查了,以后就算出来,也未必有本事报复,你还担心什么?”
庄敏宜伸手夺过拉杆:“这次的事,不要指望我谢你。”
“我只指望你别害我就行了。”嘉语嘲讽地说了一句,看了看时间:“明早的飞机,你可以休息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要是还害怕就别出门。”
庄敏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嘉语抢先说:“好了我知道,明天早上会来送你的。”
“我又没说要你送。”
“哦,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害怕出门,要我来作陪呢。”嘉语是真赶时间,没心情再跟她闲话,拿起包就出了门。
庄敏宜说到底还是害怕,嘉语一走,她立即就跑去把房门上了锁。
嘉语出了酒店,一边在路边等车一边拿出手机查看宋卓希的日程安排,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案子的事,现在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她甚至都忘了要向他报备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是他也没打电话过来追问。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心翼翼了,宋卓希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但她总是习惯性的用自己的思维把他可能会遭遇的处境全都想一遍,然后排除掉任何会对他有害的因素,尽管有时候这些因素会让她自己很受影响。
孙雅以前问她:“那个姓宋的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
嘉语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自己上辈子欠了他吧。
前面来了辆出租车,她连忙伸手去拦,没想到亮着“空”字的出租车一停下来,居然从上面跳下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一下车就直接朝嘉语走了过来。
嘉语这段时间都警觉的很,一看到就转身往酒店里跑,那几个混混一路追过来,其中一个想伸手抓她的头发,但她剪了短发,没能得逞,顿时气得骂了一声粗话。
嘉语跑到门口大声喊保安,几个混混忽然改变了态度,其中一个一边追一边喊她:“姐,别跑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去好好说呢?跟家里吵个架就随便跑出来干什么?”
嘉语心里“咯噔”一声,这群人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把她弄走了,一定是张立今的人。
门口站着的保安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家务事,一下就愣住了。
嘉语被其中一个人拽住了衣领,没能跑进酒店,几步就被拖下了台阶,脚在台阶上崴了一下,疼得厉害,想跑也跑不起来了。
“救命!他们是骗子!”这个时候除了大喊大叫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门口的保安意识到了不对,追了上来,那几个混混却不放人,要把她往车上拖,这时候忽然有人拉住了嘉语,往拖着她的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忽然冲进来个人,混混们也没意料到,等回过神,两个保安到了跟前:“怎么回事儿?”
混混们一哄而散。
嘉语疼得坐在地上,“他们是骗子,差点要把我拐走。”
保安又看看救她的人:“你们认识?”
“认识。”
保安走了,嘉语这才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小韩?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宋先生的啊,他不是在酒店吗?”韩祖哲蹲下来扶她:“怎么回事儿啊嘉语姐,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还能有谁。”嘉语看了他一眼。
韩祖哲立即明白了:“张总的事我听说了,虽然他犯了罪,但他毕竟捧过我,我也就不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了。”
嘉语点点头,人跟人之间的立场不同,她能理解。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出事了。”
韩祖哲掏出手机:“要报警吗?”
“肯定的,我自己来吧。”嘉语撑着他的胳膊跳了两步:“等等,你刚才说宋卓希在这家酒店?”
“对啊,我替吴总监来的,他好像病了,我最闲,就来探望一下。”
“什么?”嘉语一下转不过弯来,“他住哪间?”
韩祖哲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短信:“吴总监说是4008。”
嘉语又是一愣,那不就在她跟庄敏宜房间的隔壁吗?
即将进入秋季的天气很反复,宋卓希拍广告的时候被要求淋雨,他二话不说就上了。但工作人员操作有误,一会儿冷水一会儿热水,弄得他当晚就感冒了。
回到家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他想想就去了酒店,但是嘉语吩咐过他不要露脸,能怎么样?只能把自己当空气,住在她们隔壁,每天知道她们能准时回来也放心。
梅小宝刚刚送过药来,说是吴翠珊打算来看他,但是走不开,派了个代表。宋卓希压根没心情理会这些公司人情,叫梅小宝去回掉,就说自己要休息,感冒也容易传染。
梅小宝刚走,手机就响了,宋卓希摸到手机,来电人居然是他妈。
宋卓希的妈妈越美云出身书香门第,多少有点老思想,很尊重丈夫的决定,丈夫跟儿子搞冷战,她也只能帮衬着,而且也不会变通,完全没有私下里嘘寒问暖过,倒是经常通过庄敏宜打听他的进展——因为家里根本不会买任何娱乐类的报刊杂志,会惹宋启云生气。
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倔强的丈夫和一个倔强的儿子,越美云早就习惯了。她这次之所以打电话来,完全是为了庄敏宜。
“您跟爸都知道了?”宋卓希捂着手机清清嗓子,尽量不让她听出自己的鼻音,免得又被唠叨。
“这么说是真的?”越美云的声音一下拔高,显然是受到了刺激,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宋卓希只好耐心安慰她,把庄敏宜往可怜的方向说,什么对方早就觊觎她了,这次又是强掳人,防不胜防之类的。
自从知道庄敏宜差点对嘉语做出那种事后,他就很难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她。但是现在发生的事谁也不想看到,他希望庄敏宜还能在父母面前维持着原来的形象,也相信他爸妈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
“那敏宜现在怎么样?”越美云平静下来,开始担心:“我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这孩子死心眼,不会看不开吧?你有没有陪在她身边啊?”
“我……工作比较忙,有人陪着她,现在情况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今天听说对方已经被判了刑,所以也算过去了吧,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吧。”
越美云叹了口气,可能是太久没联系,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就停住了。刚好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宋卓希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走过去开门。
嘉语站在门口,因为崴了脚,一手扶着门框。
“嘉语?”宋卓希刚想解释一下,看到了她身后的韩祖哲,只好暂时不说什么了,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宋先生,你感冒没事了吧?”韩祖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替吴总监来看你的,本来买了东西,刚才嘉语姐有危险,混乱中弄烂了,实在不好意思拎上来,你别介意啊。”
“你说什么?嘉语有危险?”宋卓希看向嘉语:“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张立今想报复吧,我已经报过警了,最好让他多坐几年牢才好。”嘉语不想他担心,说完就立即岔开话题:“你怎么回事?在这儿住多久了?”
“两三天吧。”宋卓希非常合时宜地吸吸鼻子,又问一声:“你真没事?”
“别打岔!”嘉语看看旁边的韩祖哲,忍住了问下去的冲动,把手里刚买回来的热粥拿到旁边去装碗:“你们聊吧。”
宋卓希穿着棉质T恤,外面披了件毯子,本来就长得有点儿阴柔,再一副红着鼻头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是一出弱柳扶风的画面。
他请韩祖哲在沙发上坐了,又仔细问了一下事情经过,越想越后怕,张立今那个混蛋,有机会非搞死他不可!
韩祖哲说了几句客套话,摆摆样子就打算告辞了。他本来就是充任务来的,宋卓希上次陷害了他,他还没走出困境呢,哪儿那么容易就做到尽释前嫌、毫不介意。
宋卓希也不挽留,送他到门口,语气一下子郑重起来:“这次非常感谢你,幸好你出现的及时,上次的事情我也向你道歉,那时候都是为了对付张立今,对不起了。”
韩祖哲愣了愣,在他印象里宋卓希一向都挺傲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跟他道歉了,真让他意外。
“都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他笑了笑,跟宋卓希道别走了。
嘉语端着粥过来,冷着一张脸:“快吃,吃完收拾东西回家!”
宋卓希裹紧身上的毯子,继续装柔弱。
“我服了你了!”嘉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宋卓希坐过来端起碗,故作感动:“你终于回来了,再这么下去我真要病死了。”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嘉语抬腕看看表:“算了,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再回去吧。我去看看敏宜,她明天要走了,不过看样子你也送不了了。”
宋卓希吃了口粥,看了她两眼,问了句:“你这几天跟在她身边还好吗?”
嘉语在他旁边坐下,耸耸肩:“反正就这么过来了,没什么好坏。”
“我一直在想敏宜为什么害你,难道是因为我?可是她自己明明白白说过她不喜欢我的啊。”
“她也明明白白说过把我当一辈子朋友呢,做到了吗?”嘉语抿了抿唇:“虽然这话说得可能不厚道,但是我还是要说,这次的事教训惨重,希望她能成熟起来。”
大概是病了的缘故,宋卓希没什么精神,低头吃粥去了,再没说什么。
嘉语去庄敏宜那边转了一圈,故意没有说宋卓希在隔壁的事,被她知道了跑过来,影响宋卓希休息不说,可能自己还要感染,明天还得上飞机呢,还是算了吧。
生了病的宋卓希是很乖的,嘴巴不毒,行动乖巧,吃完就跟冬眠一样窝床上去了,还特别大方,腾出一半床位招呼嘉语就睡这儿,让她千万不要客气。
嘉语说:“现在张立今坐牢了,我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等你病好了我再收拾你。”
宋卓希哑着嗓子说:“你现在就收拾我吧,没关系的。”
嘉语走过来把被子捂在他身上:“病了都不老实。”
宋卓希很认真地保证:“真的要好了,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你接近我的。”
嘉语翻了个白眼,洗澡去了。再出来,窝在沙发上,拿着从药店买来的两支药膏在灯下仔细比对半天,最后选了一只味道不太重,去涂脚踝上的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