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凉凉出口,声音带着冷冽的杀气,呼啸而出。紧接着,他连人带马,如同游龙入海,速度极快地蹿了过去,大鸟一脚踢开栅栏。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众精锐将士,也紧随其后,越过营房大门,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那百户被踢翻在地,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远远的,只听见赵樽的声音从冷风中传来。
“本王亲自去请魏国公起床。”
阴山兵卒绝没有想到赵樽竟如此桀骜张扬,未经允许便踢门闯入一方统兵的营帐。霎时,营房里吼声如潮,叹声不绝,但大晏军中无人不知赵樽性子酷烈,有人敢喊,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哈哈!看这些鸟人的德性,如何戍边打仗?”
赵樽手下五万人皆是精锐,个个心高气傲,看那些阴山大营兵卒们观望却不敢上前的态度,昂首挺胸,马蹄声踩踏得更为激烈,刺破夜幕,比呼啸的风声尖锐,如同夜袭的敌军一般,势不可挡。
赵樽领兵闯营时,夏廷德正在自家营帐中。
帐中是暖暖的炉火,他搂着两个舞姬软乎乎的白肉,正在美美地享受着人间极乐。
一年多前,在京郊大营,那次兵变事情,他被金卫军捆在旗杆上,让人揍得遍体鳞伤,结果还挨了洪泰帝二十军棍,休养了大半年身子才恢复过来。如今能报复赵樽,能让那些金卫军吹冷风,他自然得意万分。
可外面突兀的震天喊叫,却是惊得他坐起身来。
“国公爷,不好了,晋王闯营了。”
“什么?反了他了。”魏国公赤着身子,大惊失色之下,气得腮帮子鼓起,下巴上的胡须一抖一抖,“老夫好歹也是当朝一品大员,领二十万兵马的世袭国公爷,晋王他竟敢无视军纪,闯我大营……”
“闯了又如何?”
帐外又一道沉稳冷冽的声音传来。
不等夏廷德惊呼声出口,几道身影便撩帐入内,带入一室的凉气,而夏廷德原本安排在帐外的守卫,已然被制服。入内的人,正是赵樽和陈景等几名侍卫。
“你,你,你……”
夏廷德没有穿衣服,慌不迭去扯被子,样子极是狼狈。
赵樽二话不说,自顾自坐在离床不远的椅上,懒洋洋侧眸,看向床上光着身子的夏廷德,还有两名拉来扯去抢被子的舞姬,神色极淡。
“既然魏国公喜欢这般商议,本王只好从命了。”
夏廷德目瞪口呆之后,便是急火攻心。可赵樽是大晏亲王,他官职再大,怎样也大不过赵樽去。于是乎,一股子火烧心肝的痛恨和怒意,只得生生憋回肚子里,换上一副僵硬的笑容。
“殿下驾到,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殿下先去中军帐里吃着茶,烤着火,容老夫先行更衣,再来相陪。”
“不必,此处谈事极好。”赵樽云淡风轻的看着他,无视床上两个看他的目光从惊惧变为爱慕的舞姬,唇角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来,“雪夜玉生香,秉烛弄娇柔。交颈鸳鸯非一双,三只并头是怪谈。如此难得一见的人间佳景,本王正好借一借国公爷的光,开开眼界。”
说罢,他不看两名舞姬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也不看夏廷德绿着脸就快要口吐白沫了,冷冷板着脸,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外人,转头吩咐陈景。
“陈景,去,让伙房为将士们准备吃食。我北伐军在漠北啃了那般久的硬馍馍,如今到了魏国公的风水宝地,好好享受一番才是正经。”
陈景那般严肃的人,也是忍不住眸中带笑。
“是,属下这便去办。”
“还有。”赵樽喊住他,低低道,“就不要劳驾阴山大营的伙夫了,咱们自己动手。吃饱些,穿暖些,明日还要押运粮草回漠北,也是个苦差事。”
“是。”
陈景正要走,赵樽却又吩咐。
“让人给爷上茶来,茶汤要美些。”
“是,殿下。”
陈景唇角抽了抽,憋住笑意下去了。
从头到尾,赵樽丝毫不给夏廷德插嘴的机会,已然说了一大串的话。可叹那魏国公,被两个舞姬挤在中间,先前的风流姿势再无半分,没有穿衣,如何见得人?更紧要的是,人在赤着身子的时候,与人说话哪里有半分底气?可偏生他不能骂,不能吼,受了赵樽这份气,还得陪上笑脸。
“殿下,更深夜凉,不如您先歇着,明早再谈?”
赵樽勾唇,眸子很平和,“不凉,此处甚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