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大着嗓门说话的人是梁国公徐文龙。
这老徐家本是洪泰帝的勋戚,徐文龙的母亲是老皇帝的亲姐姐,他爹早年曾跟着打过江山,得封为梁国公,却无命享福,死在了战场。这徐文龙也算是子承父业,骁勇善战,早年打北狄曾经立功颇多。除了世袭梁国公爵位之外,洪泰帝又为他加封为太子太师。徐文龙为人素来雷厉风行,自然见不得赵绵泽那种软绵绵的皇孙正储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赵樽最有力的支持者。
“陛下,魏国公他一派胡言,他说什么如今江山稳固,需要休养生息,要仁厚之君来治国,那岂不是说陛下您不够宽厚,不够仁慈?再者说,魏国公口中所指的皇长孙,臣下不知道是指哪一位皇孙?”
夏廷德被他当庭抢白,老脸通红。
“梁国公,臣下何来污损陛下之意?你不要血口喷人。”
徐文龙不理会他,只继续看着洪泰帝道,“况且,从古到今,臣下从未听说过隔代传位,根本就没有先例祖制可循。”
这时候,吏部尚书吕华铭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陛下乃千古一帝,没有惯例,没有规矩,陛下就不能自行设立吗?梁国公的意思,难道是指陛下不能与三皇五帝一争高下?”
徐文龙恼了,大步向前,“岂有此理!吕华铭你故意唱反调是吧?推背图天机示警顾是不顾?天下黎民的感情顾是不顾?皇次孙年纪轻轻,一没建功,二没立业,如何担得起这江山重任?所以陛下,依臣下所见,晋王殿下威德皆有,才品无双,百姓称颂,臣民拜服……”
“梁国公!”不得他说完,夏廷德打断他的话,出口反驳,“梁国公刚才说隔代传位没有先例,没有祖制。那么请问您,立嫡是正统,还是立庶才是正统?庶子继承大统,同样也没有先例吧?”
徐文龙脸一黑,“你……”
夏廷德微微一笑,又是一句,“再说了,世间之事,以讹传讹的多了去,流言蜚语是有心人所为,还是真有其事?哼,这种事,恐怕只有梁国公才会信以为真!陛下堂堂天子,岂会因流言而不顾立嫡的规矩?”
“够了!”
几个一品大员争吵不休,实在不成体统。尤其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次,有时候还会从朝上吵到朝下,呈愈演愈烈之风,这让端坐龙椅上的洪泰帝脸色很是难看,“是朕要死了吗?你们如此争论不休?”
“微臣不敢!”
“老臣不敢!”
一殿的臣子,纷纷跪地请罪,洪泰帝冷哼一声,“好了,立储之事,朕自有定夺,也自会参考众位臣工的谏言。我大晏江山得来不易,在吸取前朝教训的同时,该变通的时候,也得变通。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不待众人反对,他话锋一转,“立储之事可慢慢来,可眼下朕却有一事,须早早解决才好。依朕之意,还是要把朕的皇子们分封各地,各为藩王,不知诸位臣工可有异议?”
这个念头老皇帝早就有了,只是以前没有实行,自打赵樽将去北平府,北平那边的晋王府开建,众位皇子也都蠢蠢欲动了。老皇帝有十几个儿子,不是谁都能继续皇位的,所以能去封地做藩王,对于大多数皇子来说,其实那是极好的选择。在封地上,藩王就是老大,不需要受那么多的节制,何乐而不为。
老皇帝一提议,朝堂上马上有人反对。
“陛下三思,分封藩王并非良策,藩王一旦坐大,后果不堪设想。”
不等那人说完,洪泰帝眼中已有恼意,“依你的意思,朕的儿子们全都居心不良?都会结党营私,都将各自为政,都会带了兵来京师篡夺朕的皇位?”
洪泰帝向来最懂得平衡朝堂和驾驭臣工。
一软一硬,一硬一软,他拿捏十分到位。
所以,他的话一说完,奉天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王侯公卿们都微微低头,不敢再去看座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