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天晚上,刮了一夜的风。
隔天起来,赵樽仍是没有回来。夏初七与李邈和二鬼一起出了良医所,例行去东宫为太子爷赵柘看病。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三个人才刚踏出良医所高高的门槛,便见到不远处的院子里,站着满是怨气拎了一条长鞭的赵梓月。
“你又要去哪儿?”她娇声埋怨。
夏初七瞧着她这“准媳妇儿”,头都大了。
“公主,下官有紧要的事去做。”
“有什么紧要的事,比陪我更重要?”
赵梓月的语气,幽怨得就像一个被丈夫给冷落的小妻子,问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问得那叫一个期期艾艾,不晓得的人,真以为她楚七是现实版的陈世美,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的事来着。
仰头望了一下天,她不得不解释清楚。
“去东宫,为太子爷瞧病,耽误不得。”
赵梓月嘟了下嘴巴,“就不能派旁人去吗?昨日宫里还差人来说了,说让我乖乖的,在府里与你多多的培养那个,那个什么情来着……本公主忘了!对,还说父皇已经下旨让工部建造公主府,专程让我十七哥督办,等公主府建成,我两个便可以商定婚期了,楚七,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啊。”
这是恨嫁怎么的?
打了个哈哈,夏初七笑着就想开溜,“那是那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嘛,不过公主你也甭着急。赶明儿或许你又看上了王七,陈七,谢七,王八七,瞧不上我了,换了心意也是有的,不急不急啊,回头再聊。”
“不,我就要嫁给你。”
赵梓月那个刁横性子,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也是夏初七见到的第一人。大概瞧出她想走人,小魔女捏着鞭子就飞快地跑了过来。然而,夏初七正准备拉开架势迎战,她却没有挥鞭打人,只是可怜巴巴拽住她的衣袖,“楚七,你带我去好不好?”
“不好。”
“凭什么呀?你是我的夫婿。你应当带着我的。”
夏初七脑子里像有十万只乌鸦在唱歌,可烦躁归烦躁,她还是带着十分得体的“驸马之笑”,轻轻握住赵梓月的手,还故意捏了一捏,才回道:“公主,你是不晓得,那太子爷的病……不是太方便给姑娘家瞧见。再说你身娇体弱,万一沾染上,那不是怪让人心疼的吗?”
“让人心疼”几个字,把赵梓月说得小脸一红。
“有你在,本公主怕什么。你不是神医吗?”
咳咳!夏初七虽说是一个装得很像女汉子的姑娘,可她也很少在女人面前生出点什么男子汉的气概来。但是这会儿,明显出了美丽的误会。再看小公主突然娇羞的面孔,她哑然一下,不免失笑。
“当然当然。可下官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反正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总归不太好,乖乖在家待着,嗯,行不行?”
吃软不吃硬是人之常情,但却不包括赵梓月这种被宠惯了的人。她嘟着嘴巴瞥了夏初七一眼,小身子忸怩两下,一双大眼睛就幽怨了起来,“我就是要陪着你,万一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
“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不是就欺负过你?”
“……”那也叫欺负?到底谁欺负谁啊?
夏初七难得矫正她的人生观,正准备甩了她大步走人,却见小魔女拔高了声,“还有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让蜘蛛给我表演的么?就今天好不好?”
“不好!”呻吟一声,夏初七直拍额头。
可赵梓月哪是能讲理的人?拽住她就不放。
“要么你就在府里陪我玩,要么我就跟你去,你选一个吧。”
斜眼看着她,夏初七很想炸毛,可好歹她是赵樽的妹妹不是?再怎么也得给她三分面子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她考虑一下,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公主,不如我们打个赌?”
“怎么赌?”
“我说我可以让蜘蛛顺着我划的线来走路,你信也不信?”
赵梓月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气重的小姑娘。
一听这话,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才不要信你。”
夏初七嘿嘿一乐,“如果我能做到,你以后就不能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赵梓月大概太好奇了,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好。”
“君子一言?”
“死马难追!”
看着赵梓月拍着胸口保证的样子,夏初七的阴笑僵住了。
死马当然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