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比鸭公还要怪异尖细的尖叫声,因为紧张和害怕几乎变了形,可还是让夏初七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感——是郑二宝?
赵樽来了?
“爷!”
“殿下,殿下!快快!拉住殿下!”
“你们快跑。不许过来!”
一道比一道更急的喊声,伴着洪水野兽一样狰狞的咆哮声,让一直身在黑暗棺材里的夏初七,心脏悬得都快要蹦出喉咙口了。赵樽他在这样的情况,还敢来救她?
“嘭——”
未及多想,一个极重的撞击,如同死亡逼近,狠狠砸了出来,她觉得整个棺材被巨浪推出了老远。紧接着棺材晃动起来,把她的脑袋撞在棺材板上,撞得眼冒金星。
她猜,棺材被山洪给冲走了。
正在这时,上头突如其来的重物坠落的“咚”声,棺材受到震动,往下沉了一点,好像一下子便卷入了惊涛骇浪一般,晃来荡去。很明显,有人趴在了棺材上方。
是赵樽吗?她想着。
果然,上面传来赵樽略略发沉的声音,“楚七!”
舌头打了一下滑,夏初七眼眶一热,“我在。喂,我在里头。”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良久没有听到他回应,她又用力拿脑袋撞了一下棺材板。可很快,又一波激流卷了过来,把她连同棺材翻了好几转,冲击出了好远,才裹进了巨大的滔天洪浪里。
一下比一下狠的冲击力,撞得她头晕目眩。
她大声喊,“喂,你先想办法弄我出去,里头开始渗水了,一会儿我得被淹死。”
外面没有声音。
不,应该说,是没有赵樽的声音。那些咆哮的洪水声很大,一浪卷一浪,卷着棺材撞击在树木上,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一声比一声狰狞的“嘭嘭”巨震。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不敢想象外头成了什么样子,她又喊他。
“喂,赵樽!你怎么样?”
她撞头,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
她寻思:难不成,他被洪水卷走了?
原则上来说,夏初七是一个好人。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下更慌了。想到临死还得欠上一条人命债,她嗓子眼儿里像堵了一团稻草,喊出口的声音更凄厉了几分。
“赵樽?喂,赵樽!你说话。说话呀!”
“鬼叫什么?闭嘴!”
突然从上方传来的呵斥声,让她一下子松了气。
“老子是怕你死了,没有人还我镜子不说,你还得上阎王那儿去参我一本,说我欠你一条人命,那我岂不是去了阴曹地府,还得赔你银子?”
没搭理她欠揍的话,赵樽过了许久才低低说了一句,“再忍一会。”
这口棺材是木质的没错,可外头裹了一层铁皮,棺材钉也钉得极死,一时半会儿砍不断,而且这又不是在正常情况下,仅仅洪水的冲击都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还要想办法撬开棺材?
夏初七可以想象他的为难。
在剑砍棺材的“咚咚”声和洪水的呼啸声里,她扯了扯嘴角,准备笑着安慰一下那个家伙的情绪,可嘴上在蹭破布的时候磨破了皮,痛得她“嘶”了一声,赶紧闭上了嘴。
“呛水了?”他在外面问。
从他砍出来的缝隙里涌入的水,开始漫向她的耳朵了。可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夏初七挣扎一下,尽量往上伸长脖子,笑着回答。
“不着急,你慢慢砍,我在里面舒坦着呢,还有女鬼陪着。”
“啪——啪——啪——”这是刀剑与棺材板相撞的声音。
“嘭——嘭——嘭——轰——”这是洪水在不停的奔腾中,托着棺材与路上的障碍物撞碰时发出的咆哮声。
水流的速度极快,棺材越飘越远,涌入的水越来越多。
很快,水就要没过她的头顶了。
想到上头的尸体大妈,她胃里有点儿翻腾,很想大声催一下赵樽快点。可人家好歹也是为了救她的小命儿才冲过来的,还是他的安全更为要紧。
夏初七深呼吸一下,屏气凝神,长颈鹿一般伸长了脖子,静静等待。
“还舒坦着呢?”上头又传来赵樽不冷不热的声音。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荡进水里了,夏初七憋了一口气。
“还成,挺舒坦!”
原本她是为了鼓舞那货的士气来着。可一听这话,他果真就住了手,慢悠悠地说:“那爷先走了,你在里头慢慢舒坦着。”
“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