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李恪有本启奏父皇,兹有猖獗小寇高句丽屡屡犯我大唐天威,自当诛灭,今,我大军将发,大胜可期,唯虑此去万里,粮秣辎重转运不便,儿臣深忧之,苦心竭虑,偶得一法,或可解转运之艰厄,当得……,如上以闻!”
赵如海抖了抖手,将折子摊了开来,略一清嗓子,便即悠扬顿挫地宣了起来,洋洋洒洒近千言,当真不短,好在赵如海到底是宣惯了诏书之人,虽宣得有些口干舌燥,可总算是完完整整地将整份折子一口气宣到了底。
“众爱卿且就此折议议看,此法究竟可行否?”
太宗心中显然已是有所决断,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将问题丢给了殿中的诸般人等。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此法大善也,今河道虽通,然,沿途每多风浪,若是一体从江南调粮北上,恐多有贻误之虞,今,以分站之法转运,河海并进,当可将风险降至最低,宜速行!”
太宗话音方才刚落,就见萧瑀已是头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力挺了李恪一把——萧瑀此际之所以站出来,完全是出自公心,别看他跟李恪是甥舅之亲,可实际上么,两人间还真就没太多的交往,哪怕李恪如今乃是东宫呼声最高者,萧瑀也不曾与李恪有过多的往来,彼此间的关系就与寻常朝臣之间的关系也自无甚太大的区别。
“嗯,玄龄以为如何哉?”
哪怕萧瑀站出来完全是出自公心,可太宗却显然不这么看,当然了,太宗也没对萧瑀所言加以置评,而是转而将问题丢给了房玄龄。
“陛下明鉴,老臣也以为此策应是可行,所费虽较之原法稍多,然,持续保障能力却强了数倍不止,另,各处转运站有粮在,一旦地方有事,调用起来也自方便,故,老臣以为不若将各转运粮仓转为正式粮库,调员管理,以备不时之需。”
李恪那份折子出自陈子明之手笔,早将诸多方面的细节都已考虑周祥了的,可操作性极强,房玄龄乃是识货之人,自是看得出个中之妙处,当然了,时值太宗见问之际,房玄龄多少还是须得提点改进建议的。
“不错,这法子好,平时多积粮,用时自无忧也,朕亦是这般想法,辅机、子明,尔二人可还有甚要补充的么?”
太宗在政务上最信得过的便是房玄龄了,此际听得其如此说法,圣心自是大悦,紧着便表明了肯定的态度,然则为了慎重起见,太宗还是问了长孙无忌与陈子明一句道。
“陛下圣明,老臣(微臣)别无异议。”
折子本就出自陈子明之手,他当然不会有异议,至于长孙无忌么,倒是想有意见,奈何以其政务之能力,根本就无法从此折子中挑出甚瑕疵来,除了躬身称颂之外,也当真没啥话可说的。
“嗯,那好,此事便就这么定了,传朕旨意,着贞儿领衔,岑文本为辅,户、工二部全力配合,务必在半年内完成诸般粮秣辎重转运事宜,不得有误。”
这一见长孙无忌与陈子明都无甚要补充的,太宗也就没再多迟疑,紧着便下了决断,不过么,却并未将差使交给提出章程的李恪,而是给了李贞。
“儿臣领旨谢恩!”
此番廷议之前,李贞可是下了不少的苦功的,原本是想着能好生表现上一回,却不料苦心造诣整出来的方略并未得到太宗的认可,只能是无奈地看着李恪在那儿大出风头,心情当真是晦涩得慌,不曾想到了末了,居然还有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出现,一时间当真被从天而降得惊喜砸得个头晕目眩不已,好生愣了一愣,这才赶忙跪伏在地,语带颤音地谢了恩。
“父皇(陛下)圣明。”
太宗这么道旨意一下,不说李贞又惊又喜,其余人等也尽皆被震得不轻,问题是太宗既已下了决断,众人心中尽自有着再多的疑虑,却也没谁敢在此际冒头的,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了一番了事……
“哈哈……”
平白捡了个大西瓜,李贞的心情当真是好到了不能再好的地步,也就是靠着城府足够深,在领旨以及由岑文本陪着前去户、工二部训示之际,还能强撑着不得意忘形了去,可这一回到了自家府上,心中的狂喜之情已是怎么都压制不住了,人还没进书房,放肆的大笑声便已是先畅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