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望,没把握。”
尽自十二万分地不愿见汝南公主担忧过甚,奈何这等事情实在不能说,倒不是担心汝南公主嘴不严实,而是府中探子太多,但消汝南公主的反应稍有点不对,便有着泄露天机之可能,对此,陈子明自是不能不防,给出的答案么,自也就还是那等说与没说差不了多少的含糊之言。
“唉……”
眼瞅着问来问去,都没法从自家夫君处问出些根底,汝南公主也自没辙了,只能是无奈至极地长叹了一声了事……
“父亲。”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京师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成眠,长孙无忌便是其中之一,这不,亥时将至,夜都已是有些深了,可长孙无忌还是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房里,既没看书,也不曾泼墨,就这么眉头紧锁地端坐着不动,眉宇间满满皆是忧虑之神色,哪怕是其长子长孙冲行进了房,他都不曾有半点的反应,一见及此,长孙冲的脚步不自觉地便是一顿,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缓步行上了前去,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
听得响动,长孙无忌这才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待得见来者是自家长子,也自无太多的反应,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父亲可是还在为时局忧虑乎?”
长孙冲犹豫地挣扎了一下,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能憋住心中的愁绪,这便试探着发问了一句道。
“大乱已至,朝野怕是要从此不宁了。”
对于自家长子,长孙无忌还是很看重的,也自没隐瞒自身的忧虑,但见其眉头微皱地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便感慨了起来。
“父亲,依孩儿看,陛下立魏王殿下之心甚坚,此恐非好事也,今,事既临,当急谋应对之道方好。”
长孙冲之所以如此迟了还来见其父,自不会是来请安的,而是心中已有了些想法,这是打算献策来着,只是唯恐计不称其父之心,也自不敢急着道将出来,而是谨慎地先进言了一番。
“嗯……,冲儿对时局有甚见解,且就直说好了,为父听着便是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只一看长孙冲这般作态,长孙无忌便知其必是有了应对的想法,这便点了点头,鼓励了其一句道。
“父亲明鉴,魏王殿下生性跋扈,又刻薄寡恩,实非明君之选,倒是晋王殿下纯孝,又颇具才略,实英主也,今,所虑者,无外乎圣意耳,然,天心易变,但消群臣皆不以为然,陛下也自不好乾坤独断,是故,孩儿以为若欲成大事,还须得诸宰辅们齐心方可,个中又属舅公最为要紧,若是能得舅公之支持,事非难焉。”
听得长孙无忌见允,长孙冲立马便来了精神,紧着便将所谋之策的要点道了出来。
“哦?说具体些。”
长孙冲言及的舅公指的便是长孙无忌的亲舅舅高士廉,此老如今位列右仆射,尽管因年事已高,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可在太宗的心目中,却有着极重之分量,至于能否说动其出面么,长孙无忌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与高士廉之间关系极为密切,虽说在朝局上甚少有联动之时,可真要出面请求高士廉帮衬的话,长孙无忌并不以为会有多难,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以正当之理由力挺李治,而这才是长孙无忌一直束手无策的根由之所在。
“父亲如今负责审着那李承乾,想必以其之为人,定会极力埋汰魏王殿下之不是处,此一条,若是无人说也就罢,但得有人在廷议时提起,应者必大有人在焉,是时,只需舅公提上一句——欲立泰,先安治,以陛下之性情,必会起更易之心,若如此,父亲与舅公再联手轻轻一推,何愁大事不成哉。”
长孙冲自信地笑了笑,将所谋之策细细地解说了一番,赫然瞄准的便是太宗的舔犊之深情。
“如此,倒也使得,只是那陈曦突然进位侍中,却恐其从中作梗,却又当何如哉?”
长孙无忌将其子所献之策咀嚼了片刻,眉头不由地便是一展,可很快便又皱紧了起来,担心的便是刚晋升的陈子明会坚决反对。
“父亲所虑甚是,然,孩儿以为此事其实无甚关碍,那陈曦不过刚跻身相位而已,无论资历还是辈分,都是小字辈,只消舅公与父亲都一力坚持,纵使其再如何反对也无济于事,再者,其与魏王殿下也早已生分了去,断不可能在此事上力挺魏王殿下,至于他想挺吴王殿下么,却也不可能,孩儿早已让人去着手散布些流言,管叫其不敢有丝毫之异心。”
长孙冲敢来找其父献策,自是早将方方面面都已考虑清楚了的,又怎可能会漏了陈子明这等人物之反应,此际听得长孙无忌发问,应对起来,可谓是信心十足得很。
“嗯,兹事体大,且容为父再作斟酌好了,天色已晚,尔且自先去休息罢。”
听得长孙冲这般分析,长孙无忌的心已是大动了的,不过么,他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哧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