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过大人。”
书房中,柳如涛正与墨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突然间见陈子明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自是不敢再端坐着不动了,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疾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便行礼问了安。
“免了,坐罢。”
陈子明一边挥手示意墨雨自行退下,一边随意地招呼了一声,自顾自地便行到了文案处,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禀大人,属下今日一早接到东宫内线急报,言称太子将反,属下自不敢大意了去,忙调集了人手,从诸多方面暗查此事,奈何时间仓促,所得有限,如今仅知皮毛,属下已将所得消息整理了出来,还请大人过目。”
陈子明虽已是让了座,可柳如涛却是不敢就这么座下,规规矩矩地躬身而立着,直到陈子明入了座,他方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一边解说着,一边用双手捧着折子,递到了陈子明的面前。
“李安俨?”
陈子明早就料到太子将反,也知晓参与谋反的大部分臣工之名单,然则在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之际,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无他,概因此人乃是宿卫军的中郎将,职责便是负责玄武门之安全,此人若是真反叛了,那后果无疑是相当之严重——以陈子明过人的记忆力,对贞观年间的大事自是都清楚得很,也知晓前世那一时空里,李安俨确实被卷入了李承乾的谋反案中,只是那时李安俨之所以被砍了头,不过是因收受了李承乾的巨额贿赂,答应为其打听李世民的动向罢了,并不曾真正参与谋逆,至少史料上是这么记载的,可如今此人居然真的参与到了扯旗造反一事中去,问题显然就复杂了去了!
“大人明鉴,此人正是太子谋逆一事上的关键人物,据查,太子殿下前几日曾着人秘密往其府上运去了一车财货,以结其心。”
听得陈子明见问,柳如涛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出言解释了一句道。
“嗯,尔可着人再多探探,记住,一切以稳妥为上,断不可打草惊蛇了去。”
该了解的既是已了解得差不多了,陈子明也自不想再多啰唣,这便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而后又慎重其事地吩咐道。
“诺!”
这一听陈子明言语中已是明显带着逐客之意味,柳如涛自是不敢再多迁延,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李安俨?嘿,还真就是个大麻烦来着!
到目前为止,原本时空的历史走向之大趋势虽是依旧,可具体到夺嫡之事么,却已是被陈子明搅得个稀烂了去了,原本该因李佑谋反案而引爆出来的太子谋逆案随着纥干承基的死亡,彻底被掩盖下去了,如此一来,太子举兵造反一事还真就有着轰然上演之可能,而这,对于陈子明来说,是危机,可同时也是个机会——危机么,很简单,一旦真让李承乾那小子上了位,第一个要杀的人固然是李泰,可接下来也就该轮到他陈子明了,从这么个意义来说,陈子明自是不能让李承乾得意了去,问题是陈子明又想着借太子谋反一事好生表一下忠心,趁此机会将自己抬进宰辅之列,该如何好生利用此事就成了摆在陈子明面前的一道难题,而个中最为棘手的无疑便是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将李安俨拿下,没旁的,只因此人所处的地位实在是太过关键了些,一旦真让其与侯君集等人里应外合的话,玄武门必然要告破,而皇城一旦失守,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棘手!
以陈子明之智商,只略一思忖,便已连想了数个主意,可惜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不是容易打草惊蛇,便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障碍,投鼠忌器之下,要想找到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时间不禁想得头都有些疼了起来。
唔,看来也只能冒些险了!
端坐在文案后头沉思了良久之后,陈子明不得不承认难以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能兼顾得到的良策,如此一来,为了能好生表现一下忠心,他势必就得冒些险,关键在于如何控制好风险的大小,若是为了贪功而将自个儿也搭了进去,那乐子可就要大了去了。
宿卫军乃是皇城驻守部队,最是紧要之所在,陈子明既是有心要将李恪拱上大位,自然不会忽略了宿卫军这么个要紧之处,早通过柳如涛的手,在其中收买了些人手,问题是这些钉子都只是中下级的小军官,在这等大局下,只能起到敲些边鼓的作用,难以派上大用场,要想遏制住李安俨这等身居高位的将军,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些,一旦不成,反倒会有画虎不成反类犬之虞,如此一来,要想达成目标,就须得找同盟帮衬,问题是此事的关碍实在是太大了些,尽管陈子明与宿卫军那几名高级将领都熟悉,可要说到交情么,其实也真深不到哪去,仓促寻了去,未见得便能成事,万一走漏了消息,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真闹出了啥岔子来,别说啥表忠心了,闹不好就会被太宗给砍了脑袋,那须不是好耍的,一念及此,陈子明的额头当即便见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