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从地狱十九层里逃出来的那个东西。
还有,她最近再次反复涌现的梦境。
一桩桩,一件件。
迟小鱼隐隐地觉得,玄术阴阳,三道六界,暗潮涌动中,怕是要有更大的震荡要出现了。
她垂了垂眸,再次看向指尖渐渐凝固的血渍。
片刻后,低低道,“师父,你挣来的太平盛世,如今又有魑魅魍魉秽乱残害了,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请给徒儿指一条明路。这三道六界……”
她顿了下,随即,声音清幽淡冷,如深山白露里,倏然滴落的冷泉。
于一片无声幽深之中,粹裂寂静。
她问:“是护,还是毁?”
“啪嗒。”
一滴血珠,从她指尖,落入地毯,溅开一朵奇异瑰丽的形状。
她低着头,静静地凝视着。
片刻后,抬起头,娇柔绵软的脸上,一抹叫人心悸的淡薄,一闪而过。
她转身,来到窗边,将那一团纸片人朝外头一扔。
那些阴邪的玩意儿,一遇着这灼热似火的焦阳,便‘腾’地一下,无火自燃。
化成灰烬的纸人里散逸出一缕似紫似黑的气息,扭扭卷卷,朝一个方向飘去。
迟小鱼眯着眼,朝那个方向看了看。
然后收回视线。
摘下窗台上一株盆栽的叶子,以剑指为笔,游走画符几下。
叶片上倏然亮起一道金芒,旋即又消失。
再看那原本绿色安静的树叶,叶尖及边缘,以及脉络之中,竟隐隐浮动一层金色灰尘般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夺目。
迟小鱼将绿叶夹杂指间。
低低念起——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为吾关奏,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书上清。
“急急如律令!此处土地,来!”
“砰!”
迟小鱼指间的树叶倏然炸裂。
面前的窗台上,升起一道卷卷白烟。
一只浑身黑棕相间,不过两拳大小的花狸猫,出现在烟雾之后。
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后腿蹬地,像人一般地,站了起来。
它的前爪正抱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色酒葫芦,抬起大黑豆一般的眼睛,提防地瞄着迟小鱼。
往后缩了缩,“迟家臭丫头,你休想再抢我的酒!”
竟发出了尖利略细的人声!
不过这声音仔细听去,却分明沧桑干哑,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才有的声音。
迟小鱼低眸,笑了一声。
花狸猫一颤,干脆一甩大尾,将葫芦和肚子,全都护了起来。
迟小鱼摇摇头,一手,按在了窗棱边,低声道,“师父都不在了,拿了你的酒,也没人喝去。放心,是有事求你。”
花狸猫撇嘴,显然不信。
可很快又察觉到不对,尖尖的鼻子耸动两下,然后视线定在迟小鱼按在窗棱的手上。
脸上的防备变成了凝重,“吸血术?臭丫头,你又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迟小鱼摇摇头,在窗棱上轻轻叩了叩。
旁人看不见。
那本身乃是正经土地神的花狸猫,却看得清清楚楚——空气里,一圈无声涟漪荡开。
迟小鱼,竟被罩在了一片极淡的血色屏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