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一僵,头垂得更低,“冥府已经派动所有,追查十九层纰漏缘由。我们爷如今也在想法追击凶物下落,想来会给门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迟小鱼冷笑,“好,我等着。”
说完,拉着身旁郎镜的手,转身就走。
谢六站在后头。
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身后,范九娘把玩着一枝血色的曼陀罗从黑暗的小树林中走出,撇嘴摇头笑,“这下可把这条小鱼给气狠了。爷这回可得遭罪了。”
谢六无奈,“哪知道事情竟然闹到她跟前儿。我以为今天至少得去了半条魂命。”
范九娘一笑,稚气又妩媚的脸上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摇头,“不会,那天煞的小郎君在她跟前儿呢。她可不会让心上人瞧见她真正的模样儿。”
真正的模样儿?
谢六忽然想起那一年,不过才十多岁的她,发了狂的真正模样儿。
那满眼的杀,满眼的血,满眼的泪。
纵使鬼身无感,他却还是浑身一寒,无奈摇头。
低声道,“开始吧。”
范九娘瞄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曼陀罗,朝头顶一举。
谢六对着吹了一口气。
那血色的花瓣,立刻化作一粒粒萤火的红光,飘渺流连着,随风游走。
游到那刚刚启动的运尸车里,在那血气暴戾的尸袋上转了一圈,然后往上,一直往上,朝夜空下的某个方向飘去。
谢六与范九娘对视一眼。
齐齐往前跨出一步,凭空消失。
……
迟小鱼埋着头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方向。
忽然被郎镜拉住。
她咬着唇,站在原地,脸上还是那一片的冷漠。
却听郎镜轻轻地在头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别害怕。”
迟小鱼眼眶一酸,抬眼,推开郎镜的手,瘪嘴,“玄术中人的天灵不能摸。”
郎镜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委屈的话,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气是笑。
又去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我都摸了那么多次,怎么不说?”
迟小鱼又去打他的胳膊,“我忘记了,不行啊?”
郎镜失笑,“行。你说什么都行。”
迟小鱼撅嘴,瞄了他一眼,片刻后,才按住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背,本想抽回,犹豫了下,还是没动,就那么握着郎镜的三根手指。
轻声道,“今天上午多亏有你,不然连我恐怕都难以全身而退。”
郎镜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小鱼叹了口气,朝精神病院门口那一闪一闪的警灯看了一眼,又转过脸来看郎镜。
只觉得,这慌乱又瘆人的可怖黑夜里,幸好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陪着她,不叫她再想起那痛苦的过往时,恨不能撕裂这可笑的命,与责任。
“那个南安寺的住持,是五鬼之身。”
郎镜自然不懂,迟小鱼便细细地给他解释,“五鬼是凶煞之一,属于阴煞。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明五鬼,另一种是暗五鬼。”
“明五鬼,就是八字中带有五鬼信号,即恶煞瘟毒邪,此乃五鬼。暗五鬼就是八字中没有五鬼信号,但所经历的事与五鬼缠身非常相似。”
“而五鬼缠身又有三种情形,第一种是撞五鬼。大部份人都是在不好的环境下被五鬼缠上的,一般都是在曾经发生过凶灾的地方被缠上。第二种就是阴债未还,冤亲债主缠身。第三种是曾经许愿未还,诸神降鬼来作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