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四角依然生着白铜暖炉,沧海踱到檀香木桌前坐了,顿觉膝下甚是温热,挑开龙凤锦纹桌布一望,原来桌下也置着个四方提梁小铜炉,炉身外裹着一层薄棉垫,想是怕炉火过热烫人。
桌边也架着个红泥小炉,上面正坐着一只八角形的提梁白铜壶,壶盖饰莲瓣,上有立鹤。壶中泉水将沸。
桌上紫砂茶壶,色泽极深,却黑而不墨;铺调细缸砂,珠粒隐现。六方素面壶身,极是端正挺括,干脆利落。沧海将紫砂壶拿在手里,仔细观,果见此壶温润如君子,豪迈如丈夫,廉洁如高士,潇洒如少年。
沧海一时间爱不释手,望着同料的六个小茶盏,轻笑道:“我都快忘了,你竟然还记得。这白铜提梁,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神医这才从门边走到桌前坐下,悠然笑道:“是不是和你以前的那个一模一样?”
沧海一愣,从新将白铜壶打量一番,失笑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你从旧居找回来的呢。”
神医道:“我真的有回去过,不过你原来那个被烧得变成了一坨,我只好又从新做了一个。”
沧海心中触动。眉心稍稍蹙起,又微笑舒开,说道:“怪不得这莲花瓣打磨得这么难,原来是你做的。”
神医不服道:“我做的怎么了?五年前送你的白铜袖炉,你还不是用到现在?”皱眉道:“手拿过来。”
沧海疑惑的伸出右手,虽是皙白纤长,却略嫌伶仃。
神医随便瞥了一眼,就道:“果然,手指漂亮的男人嘴不老实。”
门边偷听的众人一齐向瑛洛。瑛洛一个个回去,只对紫菂笑了笑。
沧海立刻收回手,赶忙又道:“不过这紫砂我很喜欢。”
神医道:“我知道啊。方不拉叽的都是棱角,一点也不玲珑,这种相似你的东西你一定喜欢。”
沧海道:“这也是你做的?”
神医道:“当然,这种东西做了也卖不出去,我想了想,还是送给你吧。”
沧海嘴巴撅了撅,把壶放下。“那我也不要了。”
神医马上道:“你敢。”
沧海抬起眼来无辜的望他。水开了。
神医又道:“沏茶给我喝。”语气虽淡淡的,却毫不客气。
沧海沉着脸了他一眼,踌躇了下,还是拈开壶盖,却发现壶中已经贮好了茶叶。
门外众人只听沧海欣喜道:“是茉莉花瓣啊。”
神医也笑道:“还有薄荷。”
随即听到注水声,肯定是那没骨气的家伙给人家沏了茶了。
沧海又道:“唉,可惜这紫砂的杯子不见茶汤的颜色。”
神医“咝”了一声,不耐道:“你怎么这么多事啊?!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你开开那个柜子。”
沧海走去一拉柜门,顿时双眼冒光,“哇,一整柜的茶具啊!各式各样的都有……咦?这个是夜光的吗?”正用眼神欣赏摩挲着,神医又不耐道:“这茶泡时间太长了!”
沧海赶紧拿了两个透明的琉璃茶盏,回来倾出茶汤。茶汤浅碧,香气淳和。只是闻到都让人神清气朗。
石宣冲小壳摆了摆手,两人坐到稍远的栏杆上,石宣低声道:“那人渣很会哄人哎。”
小壳撇嘴道:“可是他每句话都好过分,那家伙为什么还那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