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高升,二更人定。终于,又到了睡觉的时间了。灯芯已燃了很长,沧海已醒了五回。第六回闭上眼,又睁开,嘴角翘了翘,装作不悦的声音道:“外面鬼鬼祟祟的是谁?”
鬼鬼祟祟的人又鬼祟了一下,才推开门,开头几步是光明正大的迈进来,越接近内厅脚步越慢,越溜边儿。待到行到冰梅纹月亮隔断的时候,呼的一下贴在木板隔断上,慢慢探了个脑袋。
“哦?小,石,头?”沧海高吊眉梢,穿着白罗短褂长裤,腿间夹着棉被仰躺在床上,发丝散落在枕,床帐未下。
石宣探着脑袋着他,眼睛虽然像天上的星星那么亮,却不再闪动,着他,有点不安,有点扭捏,就是不说话。像个相亲的大姑娘。
沧海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忍得肚子都在疼,红云薄布,满不在乎的道:“你就打算那么样站一辈子么?我倒是没意见。”
石宣站出来半边身子,右手还抠着镂空的冰梅花纹,垂首抬眼柔声道:“我晚上睡哪?”
沧海扭头冲里,嘴巴咧得好大,半天才勉强还原道:“随你便。”还是忍不住回头来他的窘样。
石宣鼓着两腮含糊羞道:“那我能睡这么?”眼神可怜的像被冷落的哈巴狗。
沧海连忙又翻过身去,使劲捂住嘴还是哼了出来。又忍了半天,依然说道:“随你便。”这回身还没回过来,就听脚步声嗒嗒远去。沧海一翻身折起来,嚷道:“我又没说不……”愣了。
石宣脚还在屋里,只探出门外拿了个铺盖又颠儿回来,毫不客气把被子卷往沧海床上一扔,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小白对我最好了,一定不忍心我露宿街头。对了,”解开被子,里面包着一只活兔子,“我把二白也带来了,还有它的糖。”沧海一听嘴巴就扁下来。
“小石头我怎么一见你手就疼啊。”
“没关系,你闭起眼睛来不就好了。”
“……我听见你的声音也会痛。”
石宣抱起二白坐在床边,把沧海往里边拱了拱,一边逗弄兔子一边道:“那没辙了。”回头对他笑笑,又道:“我刚才跟二白道歉,它说它原谅我了,它还跟我说对不起呢。”挑衅的着沧海。
沧海顿时一股火升腾上来,“我就是不承认你怎么地吧?!”
“不怎么地。”石宣依然一副娇娘跋扈的表情,“我才不稀罕你的道歉呢。就算你道歉了我还未准接受呢。”
沧海一赌气冲向床里,背对他。石宣笑笑,拿出那个没剩几块糖的小漆盒,把二白蹲进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发出牙齿和糖果轻微擦碰的声音。沧海慢慢回过头。
石宣着二白笑道:“是不是兔子都爱吃糖啊。”
“我不知道!”沧海刚好转的脸色又黑了,“你怎么老惹我不高兴啊今天!”
“我怎么了?”石宣回头他。
互瞪半晌。
沧海沉声道:“见你我果然还是手疼。”石宣不动,沧海又道:“兔子里面,只有二白喜欢吃糖吧。”
“是——么?”声调拖长挑高斜视沧海。
沧海愠气愠得脸都红了,却道:“小石头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二白正一心扑在糖果上,石宣非得跟它玩举高高。
“……以后别叫我小白了。”低眉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