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芷的弹凑之音在杜府的后花园声落琴止,众人还沉寐在一片天籁仙乐之时。
三公子已形同赶考落榜的仕子一样,独自渡出了杜府后花园,一个人默默地走在来时的驿道之上。
等众人从董嫣芷天籁般的仙乐中缓过神来,才不明所以地追出了杜府大院。没头没脑地跟在三公子的背后,始终不敢再出一声。
弦意剜心的独白让他再无人可恋,走或留的选择已荡然无存。何必再生周扎,间人离情。这些三公子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仿佛这就是董嫣芷借用琴弦之声控诉自己内心最好的表达。
一个人独自行走的自由原来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三公子又肆意地瞭望了一下这落日的黄昏,心中的压抑喷薄而解。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爱慕之情,是否也像这落日残冬一样分崩离析,让他彻底解脱。
“董嫣芷啊董嫣芷,你真是一个惠质兰心的女子,既让人爱恨不得,又让人自甘坠落。”
三公子一时喃喃地在风中自言自语,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说给耳边掠过的风听的。
“花自多情花自败,人无傍慕心自安。”
古坊镇偏僻的兴隆客栈外,李秋生被刘脂儿这一扭腰的傻笑居然逗乐了。
他扭头看了看渐渐隐藏入客栈内的刘脂儿,回头又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董老爷子。
突然做了一个皱眼吐舌的鬼脸,然后搓开双手说道,“老爷子,咱们走,难道你还想傻不拉吧的站在这里看热闹啊?若是那样的话刚才你还可以在老鸨母的面前反悔呀,谁叫你迟了半步不肯说。这一下咱俩就得踏上逃亡的路了,你可不能责怪怨恨我喽,我真的没有拉你入伙啊。”
董老爷子怒眼对视了李秋生一下,那半是瘪子半是流氓的气息,不屑一顾的答道。“小子,你先别得意。我看啊就你那熊猫样也想来溪落老爷子,你还嫩着呢。发生在老爷子身上的事情啊,有些不说不知道,一说啊保准吓傻你小子一大跳。”
李秋生又是嘿嘿一笑,露出不屑之色地说道,“老爷子,你就留在这里吹吧,我要逃亡了。要不等一下官兵来了,咱们谁也脱不了关系。”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董老爷子。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激将,赶紧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眺望了几眼这个偏僻的客栈,口中念道“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老鸨母,我老爷子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帮忙的了。”
李秋生顿时招手凑近董老爷子的耳根笑道,“董老爷子,我劝你还是回转青花绣楼去。那里的灯红酒绿莺声燕语,总比这逃亡之路好多了。”说罢,一声洒笑就往小径奔去。
霎时,董老爷子气得两眼一瞪,追着李秋生的背影紧紧往小径奔去。一边扬起高高的手掌仿佛非得煽上李秋生两大耳光的样子,一边嘴里叫嚣着“打死你个不正经的小痞子,你小子喜欢,喜欢就跑回去啊,来取笑我老爷子算那个狗熊。”
李秋生走着走着又停顿了一下,回头大笑道。“老爷子,我这个小子就是专门来逗乐你的。有本事你来咬我呀,要是没能耐的话你就靠边站。”
董老爷子双目怂怒,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鼓起力气追在后面,怎奈年老体衰终是落了一段距离。
这一老一少爷儿俩一走又过了三五日,虽然逃过的城镇路上多有关卡士卒查询,但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如同手持国主频发的免死金牌一样走到那通到那,丝毫没有被官衙追辑的模样。如此境遇多少让李秋生的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和董老爷子到底是在逃亡呢?还是在云游四海?怎么这些关卡的官兵都像不长眼睛似的,任凭这爷俩像条渔儿一样游来游去。
说来也巧,尽管这爷俩一路上小心翼翼,可是总算合该这爷俩撞上了一件好事。
这一日,日过中午,阳光灿烂地照在寒冬的大地上,树枝儿枯燥地矗立在空气中,打着瑟瑟的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