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失意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章婉娴想了想,点了点头,“有过!”
“谁在你身边?”章大人问道。
“当然是我夫君啦!”
章大人笑道,“这不就结了!”
章婉娴凝眉沉思,“父亲的意思是,人生百味,白头到老,除了夫君这个男人,其他都是惘然!”
章大人点了点头,“属于你的,才是最好的!”
“哦!”章婉娴若有所思。
某山某小寺
明空爬了小半天山路,来到了道场跟前,看着烛光莹火,火苗跃动,挥起衣袖,灭了一片烛火,坐在正中的独一没有睁眼,跟着挥了一下衣袖,灭了的烛火又重新亮起来,并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
“不来让你助纣为孽?”
“什么是孽?”老和尚倏的一下睁开眼,“世上之事,是是非非,谁能道得明。”
“好一个道不明!”明空说道,“依然执迷不悟,枉师傅教导你一场。”
“别假正经了,有本事你就灭了这天明火,让那小鬼继续呆在宿主身上,没本事就滚,别挡我的道。”
“你……”
晋王府
晋王书房,赵重光歪在祖父的榻上,有时看看书,有时听听外面传过来的消息,悠闲自在的很。
第三天傍晚,又有侍卫进来回禀,“回王爷,对方没有找到人。”
“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是!”
赵重光插嘴说道,“祖父,难道人间蒸发了?”
晋王老眼皮了皮,“看来独一老秃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祖父的意思是?”
晋王冷笑一声,“自古以来,拿钱消灾还是有用的!”
赵重光问道:“这个老秃驴有什么来历吗?”
“和明空同出一门!”
“灵明寺?”
晋王回道:“嗯,此人道行不比明空差,就是运道差了些,居然没有得到住持的位置,一直游走在民间。”
赵重光回道:“原来如此,那么祖父是如何找到此人的?”
晋王回道:“我年轻时和他打过交道,前一段时间有人看到他在京里出现过,亲自去找了他。”
“祖父前几天不在,就是去找他?”
“嗯!”
“他能扼住夏琰的运道吗?”
晋王反问一句:“如果没有扼住,你能悠闲的在屋里取暖?”
“为何不能在屋里取暖?”
晋王看了一眼长嫡,说道,“东州府的事知道吗?”
“知道!”
晋王老眼阴沉的问道:“知道那些银子到哪里了吗?”
赵重光惊得坐起身子,“肖会遂贪污的银子进了我们府里?”
“晋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一天要消耗掉多少银子,你知道吗?”晋王再次反问。
赵重光看向晋王:“祖父——”
晋王冷冷说道:“如果没有他提供的银子,我们晋王府跟其它没落的宗族一样,面上是皇家子孙,内里跟平民无二。”
赵重光若有所思的问道,“祖父在三省六部里的关系都用来给他打点了?”
“嗯!”晋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喝水的当儿,他思量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赵重光重新歪到榻上,双眼迷离,不知想着什么。
永宁巷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仿佛又要过去了,白日的喧闹随着看热闹之人散去,变得寂静一片,晴朗的夜空没有一丝丝浮云,十一月末,下玄月清冷的挂在天边,淡淡的光晕照耀着大地,寒风刺骨,松柏苍翠立在清冷的月光下,给冬夜带来了些诗意。
明月身上灰色的僧袍在夜色中犹显得醒目,他又手合拾,站在童玉锦跳河的方向,远远的看了一眼夏琰,站在胡同口的风中,衣袍飘飘。
除了夏琰的近卫和禁军,袁思允见其他人都回家了,叹了口气准备上前去劝两句,被童玉绣制止了,“你在胡同口的马车里等我。”
“你这是……”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妹夫说!”
袁思允注意到童玉锦的措辞——妹夫,抬眼看了一下如木头桩子的夏琰,点了一下头。
整个码头,除了不远处的近卫、禁军、和尚,就剩下童玉绣和夏琰,她轻轻走到夏琰身边,轻轻笑了一下,问道:“没有她的日子,是不是觉得很惶恐?”
没有人回她的话,童玉绣不在意,仍然微笑着说道,“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夏琰仍然如木头般一动不动。
童玉锈继续说道,“当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要回家时,我整个人都仿佛要死了一般……”
童玉锈的话终于引起夏琰的注视,“回家?”
“是啊,小锦一直想回自己的家!”
夏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答案,他情愿不要这样的答案,只要还回他的锦儿,他什么都愿意。
童玉绣看着一脸哀伤的夏琰再次问道:“你不想知道这个‘家’在哪里吗?”
夏琰双手捂脸,“我不想……”
童玉绣看向晴朗的夜空说道,“她的家在一……”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夏琰慌张的阻止道。
“不想知道?”童玉绣摇头失笑,“你以为你不想知道就能改变结果吗?”
“我……”夏琰慌张的张着手,不知如何自处。
童玉绣说道,“如果小锦因此事回到了一千年后的家,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不,不,没有我的事都不是好事!”夏琰肯定的回道。
“你……”童玉绣被夏琰说噎住了。
夏琰仰头:“上苍既然把她送到我身边,为何又要收回去,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明月大师合过的,我们长命百岁,我们白头偕老!”
童玉绣大声叫道:“可现在整条河都干了,周围的住房也都搜了,根本都没有人影,人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是啊,我的锦儿到底到哪里去了……”夏琰变得茫然失措。
童玉绣叹道:“小锦来时就没有一丝丝影子,她就那样住进了我暴戾妹妹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来到我家,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改变了我们的人生,如果没有她,也许在很多年前我们就饿死在荒野之中了。”
夏琰转头看向童玉绣,“就是你爹腿被小博踢断的那次,是不是?”
童玉绣点了点头,“是,谢谢赵郡王一脚踢死了我那暴戾自私的妹妹,给我送来了一个好妹妹!”
听到好妹妹,夏琰却抱头蜷下身子,大吼,“锦儿,锦儿……我的锦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悲怆而苍凉,一遍又一遍,周围的人听到后,都深深的叹息道,“可惜了一对玉人儿!”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喊到最后,夏琰双膝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可是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童玉锦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暂且不说,明月大师双手合拾,一直站在夏琰的不远处,他的经文和夏琰的伤悲、绝望的哀嚎合在一起,一直在小河上空回旋。
童玉绣刚想再说什么时,夏琰掀开袍角,竟转身上了码头台阶。
“妹夫……”童玉绣不放心的叫道。
夏琰顿了一下,“我不会让她白白……白白的……”他的头仰起,喉头哽住了,那一个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
童玉绣点了点头,“对,照顾好朵朵和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