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微微皱眉,接着道:“这人要显得老成持重一些,总之,就是忠厚老实的那种。”
“这种人,倒是好找,公子是现在要,还是小人过几日……”
陈凯之目光一亮,忙道:“现在!”
刘贤这时便不敢怠慢了,新近上山的人,也就这么多,而且所设定的范畴,本是狭隘,尤其是有过匠人经验的,是转卖到人牙行的,单凭这个,就可以将范围缩小到最低了。
过了一会儿,他便去而复返,道:“有个叫江洋的,看着倒是老实本分,据说从前还是铁匠,从他的奴籍来看,确实是转卖过,是洛阳人。”
陈凯之道:“将他叫来吧。”
陈凯之呷了口茶,面上不露声色。
刘贤觉得奇怪,却还是乖乖的去了,过不多时,便领着一个忠厚老实模样的男人进来。
这男人给陈凯之行了个礼:“小人见过大人。”
陈凯之打量着他,口里道:“你是铁匠?”
江洋道:“是,从前跟着师傅学过徒,不过因为家中犯了罪,被牵连了,所以……”
陈凯之紧紧地盯着他,突然道:“王养信,你认得吧?”
江洋一呆,随即矢口否认道:“不,不认得。”
陈凯之抿嘴一笑,却是目光幽幽。
从兵部的公文来看,王家一定在谋划什么,这提前半个月的调动,本就是反常。
陈凯之朝刘贤使了个眼色:“你先退下。”
刘贤吃了一惊,却还是拱拱手,接着退了出去。
书斋里,便只剩下了陈凯之和江洋。
这是,陈凯之便道:“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就是救火,半个月之内,他们得救火,因为只有救火,他们才有机会……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火情呢?所以我思来想去,唯一的手段,也就是在这山上有人放火。”
江洋低垂着头,不敢看陈凯之,陈凯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继续道:“也就是说,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是想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办下这件事,时间太过仓促了,他们想要在山上掺沙子,可很不容易的,山上唯一的机会,就是飞鱼峰张贴出去的榜,可怎么样才能让人上山呢?”
“首先,这个人必须得看上去忠厚老实,若是不足够老实,飞鱼峰是有足够选择余地的,未必就肯将人买下了。”
“其次,这个人最好是家奴,因为若是别人,实在不太放心,只有家奴,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因为主人的吩咐,家奴不敢不听,也不敢不从,想来,你应该有妻儿还被控制在他们的手里吧?”
听到这里,江洋身躯一震,却依旧一声不吭。
陈凯之只直直地看着江洋,见江洋依旧不说话,他便继续道:“当然,这还不够保险,因为时间太仓促了,他们必须要保证这个人一定会被飞鱼峰看上,接着从人牙行里买下,送上山来。既然如此,他们一定知道飞鱼峰对于有技艺的奴仆的需求是最大的,尤其是铁匠,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懂得锻造和打铁,如此就不怕这个人在这几日的时间里,上不得山了。”
终于,江洋再也按捺不住了,惊慌地忙道:“冤枉,我冤枉啊,公子,小人与王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凯之微微一笑,他显得极冷静,眼中没有一丁点的愤怒。
他摇了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让这个人上山,便是让他找机会放火的来的,若是在夜里,突然山中起火,而早就安排在学宫附近的五城兵马司,也就是那王养信,他带着人马‘恰好’巡逻在附近,这时候便带着一干五城兵马司的人冲进来,以救火的名义上了山,这黑灯瞎火的,他们就算是杀个把人,那就太轻而易举了,尤其是在混乱之中,要毁尸灭迹也容易,大不了将其投入火海即可,所以,关键在于放火,可这放火,哪里有这样容易呢?所以这个人不但要有机会能上山,还需要有足够的机警,最好从前干过一些此类的勾当,我听说洛阳从前有许多的三教九流,俗称浪荡子,都是洛阳本地人,没什么生业,四处逛荡,后来京兆府对其打击,将这些人都废为官奴,或是插标相售,想来你就是因为如此,而成为了私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