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纷纷鼓噪,平时这些人,甚至花钱去听说书,可那说书人所讲的故事,哪里及得上陈校尉的一半令人感到有趣,不只如此,人家讲的,还是关于自己祖父辈的故事,现在只听了一截,后头的故事不听,实在难受得很啊。
陈凯之便笑吟吟地道:“后头的故事还没出,今夜本官得好好的想一想。好了,都不要鼓噪了,发银子、铁盆和鸡蛋了。”
说罢,陈凯之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案牍前,接着拿着花名册开始唱名:“王阳……”
“来了,来了……”
王阳一脸遗憾,他还想听故事,却是接过了陈凯之的五两银子,掂在手里,笑呵呵地道:“谢大人。”
“郑虎。”
一个个东西发下去,陈凯之本来就记性好,每一个人上来领东西,他便将这个人记牢了。
没多久,七十多人都领过了东西。
陈凯之这才道:“明日你们还来吗?”
“来,当然来啊,为何不来?”
“明日要多讲一个时辰。”
“谁来谁是我儿子……”那郑虎大声咧咧。
于是众人一齐鄙视他。
此时,陈凯之笑容可掬地道:“不妨如此,我教你们认一个字,你们记下来了,回去无论是拿着柴棒还是笔墨书写下来,明儿咱们再开讲,不只如此,明日还有银子、铁盆和鸡蛋发放,不过记不下这字的人,可是不发的。”
只一个字?
这很容易嘛。
看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样子,陈凯之很满意,抬了个板子来,接着手里捏着一个炭笔,一笔一划地在木板上书下一个‘陈’字,随即道:“这个是‘陈’字,乃我陈凯之的姓,也是我大陈的国号,你们拿着指头来笔画笔画。”
或许是因为大家觉得这个陈校尉很顺眼,至少没有了多少敌视,毕竟又有奖品,还给你讲故事的地方实在不多。
最重要的是,陈凯之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渐渐潜移默化地传递给了他们陈凯之乃是自己人的观念。
若是别人,敢让他们住口,又或者说一声肃静,他们多半不但不会理,说不准早一拥而上的动手了。
可陈凯之呢,在讲故事的时候,一句住口、肃静之类的话,大家也肯听,一方面是因为利诱,另一方面,陈凯之制止某个人的喧闹,而其他人非但不觉得这是冒犯,反而和陈凯之感同身受,都希望那鼓噪的人住口。
这一来二去,亲切感,或者说,陈凯之的稍微约束,就能够令他们接受了。
只见已有人看了看木板上的字,而后低着头,手不知觉的笔画起来。
“好了。”陈凯之丢了炭笔,便道:“大家都散了吧,不过……若是想留下,倒也无妨,这座山里,你们可以随意走走,这都不打紧的。”
众人还有些不愿意走,那分了鸡蛋的人,已经开始剥了鸡蛋吃了。
这是第一天的授课,有些艰难,陈凯之甚至觉得,自己更像是幼稚园里的园丁。
不过万事开头难,许多事,只能靠着潜移默化去做,现在……至少已经和这些丘八们建立了联系。
那陈公让他来教化这些丘八,陈凯之的内心里,其实是觉得自己被坑了。
可陈凯之十分明白,他没有别的选择,遇到这种事,若只是抱怨是没有意义的,虽然在许多人眼里,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于自己而言,与其抱怨,不如一点一滴地去做,就算做不成,至少也没有遗憾,起码他努力了。
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啊。
过了半响,这人群终于散去了,没多久,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里,陈凯之坐在这个又恢复了清冷的教堂里,心里却是古井无波,接着俯身开始为明日的演义筹备。
到了正午时分,猛烈的阳光透进来,哄得人燥热,外间的仆役却是过来道:“臻臻小姐求见公子。”
“请进来吧。”陈凯之依旧垂着头,为明日的故事写着大纲。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声轻咳,陈凯之抬眸,便见臻臻小姐已亭亭玉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脸上带着浅笑的臻臻,陈凯之也朝她一笑道:“上一次,多亏了你。”
臻臻忙摇头:“哪里的话,公子于奴家有大恩大德,公子有命,奴怎敢不尽心尽力?”
陈凯之莞尔一笑:“我请你来这时候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