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这种事,不问清楚也不成啊,两世为人,他和ZHENG府打过太多交道了,一旦有任何职责界限不清的地方,那就是一笔糊涂帐。
陈凯之朝那职事笑了笑,旋即格外郑重其事地问道:“敢问大人,宣抚教化的对象是谁?”
这职事也是呆了一下,双眸微转着,一脸迷茫,过了片刻,他才缓过神来,朝陈凯之摇了摇头:“吾不知。”
陈凯之顿时有点儿……觉得怪怪的,心里更是觉得无语了。
好吧,即便人家说不知道,那就换下一个问题吧,因此他又徐徐问道:“在哪里办公?”
“吾不知。”
“既是职事,号称崇文,总该有点儿正经的差遣吧。”
职事摇头,一张面容里透出你别问我的神色。
“吾……不知……”
陈凯之突然觉得这家伙在逗自己,一问三不知,还来宣读什么?
宣读你妹呀,简直是在忽悠我。
职事看了陈凯之一眼,竟是含笑道:“好了,陈校尉,不要妨碍本官继续宣读谕旨。”
陈凯之心里说,我哪里有闲工夫妨碍你来着。
不过不打紧,陈凯之倒是不介意,无论如何,自己领的乃是双薪,就算武职的职责不清,大不了,自己领着校尉的薪俸,去做自己的翰林罢了。
陈凯之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淡定了下来了。
回到了明伦堂里,众人纷纷来恭喜,陈凯之汗颜,道了惭愧,等众人得了官职,纷纷散去,杨业却将陈凯之独独留了下来。
杨业目光幽幽地盯着陈凯之看,随即却是感叹起来:“你初入学时,老夫真真想不到你会有今日。”
陈凯之想到当初入学时的麻烦,竟是一点都不介乎,道:“都是过去的事。”
“对呢,都是过去的事。”杨业捋须连声道,旋即话锋一转,很是困惑地问道:“翰林修撰与羽林卫崇文校尉,嗯?这崇文校尉是什么?”
陈凯之苦笑起来:“学生也满腹怀疑呢。”
“不急。”杨业却是淡定下来:“总之都会是好差遣,你是武状元嘛。噢,有一件事,飞鱼峰昨日给老夫递了消息,说是大体的营造已经完成,其他的营造虽也在进行,不过多是在后山以及山顶,可前期的营造却是完毕了,请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杨业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哎,为了你这飞鱼峰,老夫真是烦不胜烦啊。”
陈凯之听了,顿时来了兴致:“是吗?择日不如撞日,既如此,学生该去看看,大人是烦不胜烦,学生却是破费到了吐血的境地啊。十几万两银子下去,现在还未听出一个响来呢。”
杨业却是古怪地看着陈凯之,嘴角微微蠕动着,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有这么多银子,为何却这般窘迫的样子?”
“因为穷。”陈凯之很认真地道:“这是学生攒下营造山中仙府,可不能乱花。”
杨业一时无言,顿了一下,才又道:“老夫与你同去。”
陈凯之应下,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接着拐过了明伦堂以及各院,来到了洛水的支流旁。
从前这里有一处年久失修的破桥,可是今日,这里的一座石桥却已修筑完毕了。石桥上铺设了卵石,一看就很结实,下头是圆拱形,河水湍湍。
这样的桥,走着就放心了,过了桥,便是一条石路,这石路一直延伸至远处的山门。
而那山门,则营造成了一个牌坊之状,一侧立着一碑,是苍劲的‘陈家私邸飞鱼峰’的字样。
远远望去显得气派,却不奢靡。
此时,杨业道:“这是那王坚请老夫所书的,拓印了下来。”
只看这壮阔的山门,陈凯之突然有一种银子没白花的感觉,这王坚虽然死要钱,却还是很有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