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福还算聪明,听出王世充是想怂恿云定兴尽快和化及兄开战,忙一边装傻不明白,一边答应把王世充的话带回去告诉云定兴,王世充也没有进一步明言,又问了一些云定兴军队的具体情况,然后就谢了云老将军的道贺,回赠给云福一些礼物,打发他走人。然而看着云福告辞离去的背影,王世充的眼中不由射出了两道狠毒光芒…………
东都洛阳距离新安不算太远,但也不是很太近,云福领着两个从人离开东都时已是下午,为了不在冬天里走夜路,只能是赶紧拍马往回走。然而出城才走得二十来里,才刚到慈涧一带,东北面的金镛城方向就突然冲来十余骑骁果军骑兵,操着关中口音气势汹汹的要求云福一行站住,云福也乖乖从命,一边自我介绍身份,一边说道:“各位骁果兄弟,我是来办点公事,得赶着回新安不能耽搁,帮忙放一马,等有空我们再聚在一起喝酒。”
“知道你是来办公事!”为首的骁果骑兵恶狠狠说道:“我们宇文丞相还知道,你是替云定兴老匹夫去东都和王世充匹夫联系的,马上把王世充匹夫给你们的书信交出来!不然的话,格杀勿论!”
“没有书信。”云福赶紧又解释。
“没有书信?”那骁果骑兵那里肯信,一挥刀喝道:“弟兄们,上!宰了他们再搜信!”
十来名骁果骑兵轰然答应,立即拍马上前,云福一行三人大惊赶紧又解释,谁知那些骁果骑兵却根本不理不睬,一上来就把云福的一个随从给砍翻在了地上,吓得云福等人撒腿就往新安跑,那伙骁果骑兵则紧追不舍,又很快在追击战中砍死了云福的另一名随从,云福也被一刀砍中肩膀受了不轻的伤,云福被吓得逃命更快,那伙骁果骑兵则继续紧追,大喊大叫说什么都要拿下云福的脑袋。
还好,云福策马狂奔了十来里后就已经进入了云定兴军的防区,很快就有一队云军巡逻哨队听到喊杀声上来接应,总算是救住了已经负伤的云福,那伙骁果骑兵则不依不饶,又向隋军巡逻哨队发起了进攻,口中喊叫不断,“宇文丞相有令,云定兴老匹夫和王世充暗中勾结,用不着和他们假惺惺了,直接杀光!”
云定兴带来的二线军队战斗力确实要稍微差点,那些骁果军又都是骑兵战斗力颇强,很快就又杀了两名隋军士兵,直到隋军巡逻哨队大量赶来增援,那十余名骁果骑兵才掉头逃回金镛城。而隋军巡逻哨队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一边赶紧加强防御,防范骁果军去而复返,一边赶紧把胳膊都差点被砍断的云福送回新安城,向上官禀报自军遭到化及兄部下袭击的情况。
化及兄终于忍不住和关中隋军翻脸动手,这点当然让鲜于质和姚懿等人大为震惊和愤怒,熟知侄子狗熊脾气的云老将军也脸色有些铁青,还道化及侄子是终于忍耐不住了。但冷静下来后,结合了云福在病床上断断续续的描述,云老将军很快就发现了两个疑点,第一,宇文化及如何可能得知自己派人与王世充联系?第二,宇文化及派兵追杀自己的亲侄子,为什么只杀了亲侄子的两个随从,偏巧让自己的侄子带伤逃了回来?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把两个疑点对自己的几个副手说了后,姚懿和鲜于质等人都有一些张口结舌,都问云老将军到底在怀疑什么?咱们的云老将军也十分坦白,答道:“我怀疑那些骁果军骑兵是王世充部下假扮的,王世充想嫁祸给宇文化及激怒我们,让我们彻底和宇文化及翻脸,然后他就可以乘机坐收渔人之利。”
“伯父,那些骁果军都是关中人,是关中口音,小侄听得很清楚。”云福赶紧说道。
“在东都城里找几个会说关中话的士兵很难吗?”云定兴反问亲侄子,又冷笑说道:“还有,别忘了,王世充之前两次打败骁果军时,没少抓俘虏,金子银子美女一起上,想收买十来个俘虏给他听命,不是跟玩一样?”
“话虽有理,但我们没有证据。”鲜于质赶紧提醒道:“还有,宇文化及匹夫派来的使者,这几天也是表现得越来越急噪,以那无能匹夫的性格,干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宇文化及干的,但老夫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云老将军满脸狐疑的说道:“太巧了,巧得简直就象是刻意安排的一样。还有,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宇文化及能够忍过前十天,难道连最后五天都忍不住?”
又盘算了许久,云老将军拍案说道:“是谁干的可以慢慢查,查出来再报仇也不迟。马上放出风去,就说老夫这个侄子伤势太重,回到新安就伤重而死,明天老夫再派人去东都城里探听情况,把这事直接告诉王世充,就说没在爱侄发现书信,也没来得及问到什么情况,去问他王世充匹夫究竟有什么交代,如果真是王世充那个匹夫干的,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尽管云福觉得伯父咒自己死太不吉利,但伯父既然已经拍板定案,云福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接受了伯父给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礼遇,让自己的名字提前写上灵牌,置于灵堂之上接受祭奠,同时隋军众将按要求大肆散播云福已死的消息,故意让非自军将士的外人也知道这一情况。接着到了第二天,云老将军就又派出了使者赶赴东都城拜见王世充,打听情况经过。
王世充一家很友善的接待了云老将军的新使者,听说云老将军视为己出的爱侄云福被化及兄部下杀害之后,王世充还大吃了一惊,惋惜很多句话,然后又说自己确实没给云福什么书信,只是口头表示希望能与云老将军更进一步加强合作,携手讨伐宇文化及逆贼。末了王世充还派出侄子王道询为使,携带重礼赶来新安给云福吊孝,也乘机刺探云老将军内部的真实情况。
王道询多少有些提心吊胆的来到了新安城后,除了看到高高挂着白绫的云福灵堂外,还看到了正在为心爱侄子失声痛哭的云老将军,然后王道询才刚安慰了云老将军两句,一名高大勇猛的隋军将领就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冲进了灵堂,说奉命斩了化及兄使者来献首级,云老将军听了更是大哭,一边亲手把人头放在自己侄子灵位之前,一边赌咒发誓要为心爱侄子报仇血恨。
接下来的事更简单了,云老将军抹在眼泪告诉王道询,说自己的后军不日便将抵达新安参战,到时候自己一定会亲自带兵去和化及兄拼命,请王世充王丞相务必出兵襄助。王道询听了更是大喜,赶紧又安慰了云老将军一通,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回东都洛阳去向自己的伯父王世充道喜了。
听了王道询的报告,王世充的心里顿时就是一块大石落地,恰在同一天,李密使者宇文温再度来到了东都城,给王世充带来了李密主力已经决定在明天上午出兵西进的好消息。王世充听了更是大喜,道:“回去告诉魏公,就说我这里也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兵接应他!还有,我已经确认陈应良小贼的主力是去了安定,云定兴老匹夫那里也和宇文化及匹夫翻了脸,叫他只管放心进兵,现在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决战良机!”
“云定兴老匹夫也和宇文化及匹夫直接翻了脸?为什么?”宇文温大奇问道。
王世充笑笑,把云老将军爱侄被化及兄骑兵劫杀的事,还有云老将军在愤怒之下砍了化及兄使者的事,大概对宇文温说了一遍。宇文温听了后当然也是大喜,然后又好奇问道:“丞相,恕下官多问一句,那云定兴老匹夫的侄子,真是宇文化及匹夫的部下杀的?”
“是谁杀的,重要吗?”王世充微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