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韵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什么?让她把两台双开门冰箱挎在身上,疯了吧!
“我去还给蒋涵。”宁韵然觉得这个礼物实在太夸张了。
她将包收进盒子里,就要走出办公室。
蒋涵赶紧在走廊里拦住了她:“算了。你别那么矫情了!听说上一次蒋涵在高总的办公室里怼了你,后来你不是肠胃炎住院了吗?莫总直接就跟高总说,你接不了蒋涵的画展策划了,让别的组赶紧启动,别再耽搁了。但是梁玉宁的画展效果太好了,这一周一直是艺术界的焦点。蒋涵看见了能不眼红?她现在是想你在她的画展上多动点心思!她在向你示好,说不定这还是高总教她这么做的呢!你就这样去把包还回去,你不是打蒋涵的脸吗?”
宁韵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本来还想淡然接受呢!还想指着靠近蒋涵套出他们的□□交易呢!
但是两台双开门电冰箱的价格实力碾压宁韵然的接受程度。
“怎么了?”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就像一滴水落进沸腾的火焰里,发出嘶啦啦的声响。
那句“比如我看上你了”简直就是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宁韵然觉得自己要完蛋。
“小宁说要把蒋画家送的香奈儿的包还回去,我觉得蒋画家是有心要和小宁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江婕赶紧解释说。
“但是我的肩膀扛不起两台双开门冰箱啊!”
宁韵然一说完,莫云舟就抬起了手,拳头轻轻抵在唇上,他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
宁韵然忽然想起了陆毓生的那一句“美人如玉,顾盼生姿”。之前宁韵然还觉得陆毓生扯淡,现在忽然觉得还真挺形象的。
莫云舟从宁韵然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包:“蒋涵的审美还是不错的。而且它也不重。你不是说想加薪吗?加薪没有,就拿这个包当奖励吧。”
奖励?那我宁愿要两个双开门冰箱!
一个拿回家用!一个拿去卖!
莫云舟将包送还到宁韵然的手中,在与她擦身而过那一刻,在她的耳边留了一句:“可不能拿去卖,和画家打好关系也是你的必修课。”
温热湿润的气息仿佛沿着宁韵然耳部的凹陷转了一圈才消散开来。
那句话,旁边的江婕也听见了,完全不明白莫云舟凑到自己耳边说的意义何在!
这个抖M!
“我都跟你说了吧!收下它,别再和蒋涵对着来了!”
“我是不想蒋涵再和我这里闹腾,但我也确实不想接她的……你又不是不明白!”宁韵然小声说。
“我明白啊,我怎么不明白?我也经历过啊。但问题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江婕揽上宁韵然的肩膀,看着她一脸郁闷的表情,乐开了花,“你个小傻子!你住院这一整周,布里斯先生和高总敲定了一个大型画展。蒋涵的画展都算不上什么了。”
“什么意思?”
“就是梁玉宁老师的学生们的画作啊。布里斯先生希望能让艺术界认识到他们,给他们的作品一个公正客观的评价。这可是大生意啊!我们画廊能让梁玉宁出名,现在借着梁玉宁的名气,把她的学生再炒作起来。布里斯先生低价收入这些学生的作品,再高价卖出,商人的头脑啊!”
听到这里,宁韵然脑海中的警戒线被狠狠撞了一下。
所谓的低价买入,到底有多低价?
而布里斯先生又准备以多高的价格出手?
老大说过,这笔洗钱案的上游已经等不及了,有大笔金额要转去海外,而高峻又是对方的合作伙伴,要帮对方转移资产的话,最近就一定要和那位幕后大老板的代理人合作。
结合布里斯先生的海外人士身份……宁韵然忽然有个设想,蒋涵恐怕已经不在那位大老板的考虑范围内了,她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布里斯先生的目标是捧起一众学生,如果画展效果好,这一众学生的作品成交量都会很惊人。
“对了,梁玉宁都有哪些学生的作品要在我们这边展出?”
“现在还不清楚。布里斯先生一直在和高总商量。”
宁韵然笑了笑,在心里盘算着必须要知道这些学生的名单,让老大那边去查一查他们的价位是什么,再对比画展之后的成交价格,就知道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了。
买下这些画作的“收藏家”,可能就是在国内替幕后老大洗钱的人。这些人通过买画将洗白的钱支付给布里斯,然后再经由布里斯的海外账户转给那位幕后老大,跨境资金追踪需要提前和他国相关部门联系合作。这里面也许还会有少数真实交易,这些□□会对洗钱活动的资金追踪造成难度。
宁韵然相信,高峻肯定提前知道布里斯内定好的会购买这些画作的人的名单,否则画展之后,如果真的销售情况好,这些画被某些真正的收藏家买走,就会造成洗钱渠道的浪费。
如果布里斯真的有问题,那么让布里斯夫妇成为画廊客户的莫云舟到底有没有问题呢?
回到座位上的宁韵然将抽屉打开,拿起压在上面的资料,在抽屉的底部,是一张素描。
那是那天宁韵然走进贵宾洽谈室,看见的莫云舟的侧脸。那时候的他正在和布里斯先生说着法语,周身都是贵族风度。
宁韵然松开手,资料落下来,将一切都挡住了。
这天下午,宁韵然的小组和其他小组都被叫到了会议室开会,就是为了分配梁玉宁学生画作的策划。
宁韵然看着坐在高峻身边的莫云舟,他沉稳地介绍了梁玉宁的六名学生的资料和风格。
他们又开始了天昏地暗的加班。
宁韵然上网搜索了这六个人,他们的资料可以说几乎没有,甚至搜索不到他们与梁玉宁之间的联系。
因为画展时间有限,几个小组立刻忙了起来。
宁韵然又进入了加班加点的生活。尽管她內心深处很清楚,就算他们的画展办得像屎一样,也不妨碍那六位年轻画家的画作“狂飙猛进地升值”。
周五的中午,宁韵然在做媒体安排表,聚精会神,虽然听到江婕唤了好几声吃午饭,宁韵然只是挥了挥手背:“你们先吃,我等会儿!”
等到计划中的工作都搞定了,宁韵然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公司订的盒饭已经凉了。
她不讲究这些,端起饭盒正要去微波炉加热,一抬眼,就看见身着藏青蓝色棉麻长裙的梁玉宁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
“看到你对我学生们的画展这么尽心,我觉得自己应该请你吃一顿好吃的。”
梁玉宁的长发编成大股麻花随意的束于脑后,几缕碎发缀在耳边,比起蒋涵的张扬,宁韵然更喜欢梁玉宁这种文艺女青年的气质。
更何况莫云舟还“指教”过她,一定要和画家们打好关系。
“好啊,只是时间有限,恐怕只能吃个商务简餐啦!”
“那也是我的荣幸。”
他们一起来到对面的餐厅,宁韵然点了一份糯香排骨简餐,梁玉宁又加点了一些点心。
两人从一些知名近代画家的风格聊起,再聊到现在正在筹备的画展。
“说到这里,梁老师,我觉得这幅画我很欣赏,技法成熟,风格比较大气,我想以它作为您的学生陈朝声的主题。我们小组觉得它原先的名字晚歌比较一般,想给它换一个名字。”
宁韵然取出手机,将一幅画递到梁玉宁的面前。
梁玉宁点了点头:“这幅画确实大气,那么如果换名字,你想好换什么了吗?”
“想好了,浩澜。”宁韵然眯着眼睛笑着说,“浩瀚天下,波澜壮阔的意思。”
“很好啊。原先的格局小了,你们把名字改一下,意境上了一个层次。”
“不过还是要和画家本人商量一下。”宁韵然笑道,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宁小姐想的不就是如果我的学生不答应,希望我这个做老师的能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