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做一个重情重义,讲义气的人。”这一天,赵旭和李然说道:“听你讲了县城里的事情,我感觉人是应该有正义感,做个仗义的男子汉大丈夫。”
李然和赵旭的身上也学到了许多,不要说他那机智诙谐的处世态度,更不要说他那灵猴般上了油的大脑,单单就说他那嘴皮子上的功夫,就够李然学的。每次李然和他聊天,他都会三句两句,四转八绕的把李然带到坑里,然后嘴角稍稍翘起,坏笑两声,开个玩笑拿李然寻开心。
“干,凭什么不干!?”当李然和赵旭说起了找人擦车的事情,赵旭想都不带想的就回答了李然:“国营单位有的是钱,缺的就是发票。这个我清楚。我也听说了你们寒假擦车挣了钱,早就眼馋了。”说着,赵旭嘴角一翘,眼中闪现出了星星点点的憧憬。
赵旭负责联系单位,王达负责管理工人,李然负责统筹。擦一辆车,暂定10元钱。给工人4元钱,发票成本1元钱。李然、王达、赵旭每人分1元钱,留下2元放在锅儿里面,以作日后发展。这是李然预先想好的方案。
三个人在一起私下里开了几个小会后,等的就是放暑假了。要说天天旷课,去干这个事儿,不要说金悦,就是李然、王达、赵旭也不会去做。
1992年的宽街地区,是一个务工人员私自组织的劳务市场。那个时候的劳务市场可不像是现在,有运营单位,有统一管理,有展台。说是劳务市场,其实连菜市场都不如,来京工作的务工人员,三三两两的站在马路边儿上,等着有人过来询问自己会干什么,要多少钱。
宽街的劳务市场每个周二都会举办一次。
暑假的第一个星期二,李然、王达、赵旭,三个人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到了宽街的劳务市场。市场很壮观,马路的两边黑压压的站满了衣衫褴褛的工人,足足有几百名。附近的居民倒也都习惯了,看都不看的从家里出来,该买菜的买菜,该逛街的逛街。李然发现找工作的人很多,但是寻工人的却是没有一个。这个叫他心里非常的高兴,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压低工人成本的好机会。
那些有手艺的泥瓦匠,封阳台的技术工,李然他们三个自然看也不看一眼。但是每次李然还是都要问一声:“你会干什么?”那些说的头头是道的李然自然不再搭理,专找那些挠着脑袋,一脸难色,支支吾吾的。
“你会干什么?”此刻李然正面向一个块头很大的青年汉子询问着,这个人一米八几的个头,一副体大力不亏的模样,上身一件蓝布褂子,下身一条蓝布裤子,脚下一双布鞋。虽然衣着简单,但一看就对这次来宽街务工很在意的模样,那蓝布衣裤被他洗的干干净净有些褪色,有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白色的布纤维。
那青年汉子听李然这么一问,脸上一阵抽动,不发一言。李然用眼睛盯了他足足半分钟,他才开口:“我,我有一把子力气。”
李然暗想,这种人正和我的心思。
身边的王达暂定的职位是管理工人,见李然看上了这个大个子,赶忙继续问道:“有个活,你干嘛?”说着,抬起头儿,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大个子。
那青年汉子一听有个活儿,先是面色尴尬,接着受到惊吓的瞳孔忽的放大了,像是刚刚见到了鬼。抽搐的面孔上几条肌肉跳了几下,接着像是做了什么人生中的重大决定似的,眼角微微颤抖了两下,眼睛里面露出了一道凶光,咬了咬牙,对王达狠狠的说道:“干!只要老板发话,我就干!”
李然、王达、赵旭,听了心里一寒,同时想到这种人不能用。
那人见眼前的三个人要走,连忙拉住了李然,急切的说道:“给我50,给我50,我什么都愿意干。不瞒您说,我吃饭的钱都没了。叫我干什么都行。”
李然无奈的回头儿,轻声的对他说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们用不了你。”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李然坚决的目光,知道自己没戏了,眼神里面显露出了无比的凄凉,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李然他们三个又找了几个,有的是能说会道,但李然感觉不是很踏实,找个憨厚可信能干活儿的,这个才是李然心中的目标。
最后三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一米七几的来京务工者,这个人不但没有手艺,而且傻头傻脑,胆子也小。王达问他,有个活儿他干不干。那人先是挠着脑袋傻乎乎的问王达什么活,见王达不说话的盯着自己,像是忽的感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脑袋摇晃的跟个卜楞鼓似的,小声说道:“不干,不干。用我的话,给口饭吃就行,多的我也没本事去挣。”王达、李然、赵旭三个人默默的点了点头儿。和对方商定,价格是每天付给他5元钱,交通费可以报销。一听自己找到了工作,这个人兴奋异常,附近的务工人员也马上围了上来:“老板用我,老板用我。”几十个人,把李然他们三个围了一圈,李然匆匆的对这个找好了的务工人员说道:“下周一,下周一,你在这里等我们三个,我们给你安排事做。”
那人傻头傻脑的还想再说些什么,李然、王达、赵旭三个人却是早已挤出了人群。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你真能白话儿,一天五元。他要是一天擦十辆车,咱们就能挣95元钱呢。”王达跑远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侧头儿对李然说道。
“一个人,擦十辆车够呛。三个人还差不多。再说我们还要有发票的成本呢。”李然思量着对王达说道:“下一步就看你管理的了,越晚叫工人知道咱们挣多少钱越好,最好永远不叫他们知道咱们的利润。”
王达面带难色的点了点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