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我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这是一个阴寒封喉的词。 叔父的脸色亦随着我的呢喃而苍白起来。看样子,这是一段可怕的回忆。 我望着他,目光却好似穿过他,企图嗅出父亲在这段回忆里所扮演的身份。 这身份里有怎样的味道?是血液的腥甜,还是眼泪的苦涩,抑或是被逼发出来的狂怒昏眩却令人昏昏沉沉的靡香?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叔父,希望他能将完整的故事不加以掩饰地说出来。 叔父说,“黑字训练营当年一共有三处训练地点。一处在其中一个在北极圈内的永冻冰层上,一处在白令海峡以南200海里的一个小岛上,还有一处在原始森林里。” “那我父亲……”我急切地问道。 叔父眉头微蹙地看着我,继续说道,“这三处是递进的关系。原始小岛是底端,第一层,也是最简单的一层,它的主题是‘适应’。被选拔进小岛的人会被要求剥离掉自己从前的身份——在那里无论你之前是将军还是通缉犯,都会被一视同仁,一起接受残酷的训练。所以进营前需上缴所有通讯设备,除去身上全部外饰,换上统一服装,经检查合格后方可坐船、换乘直升机来到小岛上开始接受训练。训练的项目有力量训练,武器训练和格斗训练三种。每训练三天考试一次。考试项目,”说到这儿,叔父表情有一秒的松动,“是杀死身边的人。” 鉴于刚才我听到那些关于父亲的情况,在这番话之前我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过多惊讶。毕竟培养杀手这一类的也需要本钱和回报率。 叔父继续说道,“训练营每期招收五十名学员,全部为自愿报名。” 所以,并没有勉强父亲去参加,而是他自己要去的。尽管这个事实很难接受,但我只能逼迫自己去直面。 “等第一层训练结束之后,除去那些水土不服病死的,训练到一半想逃走被射杀的,以及考试中的牺牲品之后,剩下大约有十八个人进入到第二层训练,也就是原始森林训练营。和第一层的新手环境相比,第二层的人显然更难对付。升到第二层,训练的内容和任务已经明显与第一层的训练主题区别开来了。第二层讲求的是‘变通’。” “技术在这里已经不再是首要的了,每一个晋级的人都曾拼尽一身本领,快速找出对手弱点,伺机而动,招招逼命。如果说训练营的第一层是硬碰硬,那么第二层就是以柔克刚——很多环境下,不一定非要以自己作为炮弹去炸死对方,仅仅是稍微变通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了获得生机的出入口。怎样在未知而多种庞杂的环境里变通自己,是顺利走出困境的制胜点。” “那么……”这群人,可不是光有杀人技术啊……还得懂审时适时度势曲意才能活命。 “你父亲在这一层同样完成得很出色。”叔父看出我心中疑虑,宽慰地说道。 “下一层是什么样的呢?”我问道。 “你父亲只到这一层就离开了。”叔父的语气听上去竟有些遗憾。 我来不及揣测这么多,只是觉得颇为意外。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追问道。 “他误杀了一个人。” 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哪里分得清该杀不该杀呢,明明在第一层训练营里都杀死了那么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难道他们就都是该杀的了吗? “误杀怎么讲?” “你父亲,在人家的地盘上杀死了一个教官。” 这就难怪了。这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打对方的脸。 不过,为什么?父亲不是冲动的人,如果是有意为之中间的利害关系他应该已经权衡得非常清楚,如果只是失误滑手,那背后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